“老钱，你想让我加入执剑人？”
“卫公子可愿意？”
卫昭摇头。
“我知道你们大概想做什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老钱，我做不到。”
钱满贯眼神无比诚恳的望着卫昭。
“卫公子，没有尝试，怎么知道做不到呢？有执剑人在，卫公子也不会是孤身一人。”
“呃……怎么说呢，你身为执剑人副指挥使，应当知道想要完成这个目标有多难。执剑人用了三十年都没有完成的目标，你凭什么认为只要我加入，就可以成功？我是个人，也没有三头六臂，跟你们一样，一个脖子顶着个脑袋……”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昭心头忽然冒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执剑人会如此信任他？
当初黑衣男子找上他，是因为他是个局外人，行事不会引起五姓七族排斥。
可凭什么相信他能改变执剑人与五姓七族的斗争结果。
从自己见过的执剑人来看，他们个个精明，不会无端看上自己。
执剑人看中自己什么？
还是，执剑人找了很多自己这样的人？
他，卫昭，只是其中之一？
卫昭还在沉思，钱满贯说话了。
“卫公子，并非有你加入，就一定能成功。只是大掌柜认为卫公子的才能，不逊于任何人。若是有了卫公子，执剑人便能解决某些棘手的问题。”
“是秦国公？”
“卫公子，真正看中你的人，是大掌柜。大掌柜相信你，我老钱，相信大掌柜。”
“所以说，你们行事，都是听秦国公的安排？”
“自然是，我和老萧没有本事调动七院的人，红鸾也是大掌柜安排跟着你的。”
叶红鸾说过，跟着他是师父的命令。
她师父，就是秦国公谢归巢了。
执剑人为何看重自己，卫昭依然没有头绪。
黑衣男子知道他身体特殊，只能默认秦国公也知道。
必要的时候，自己能当个好杀手。
就像叶红鸾，学的都是隐匿刺杀之术。
卫昭这样安慰自己。
叶红鸾是七院的人，卫昭问道：“老钱，八卦大院里面有七个院子是吗？”
“没错，卫公子想问什么？”
“我知道五院主要负责收集情报，存放案牍资料，其他六院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可以告诉卫公子，但希望卫公子为咱执剑人保守秘密。”
卫昭诧异道：“这也算是秘密？”
“当然算。”钱满贯似乎很骄傲，“七院是执剑人最强战力，养着顶尖高手。四院负责寻找像是卫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为执剑人寻找新鲜血液。”
听到四院的职责，卫昭不由得想起了黑衣男子。
那家伙不会是四院的人吧？
“三院来历，与负荆盟有点关系。”
“负荆盟？”
“当年的负荆盟中，有一样威力巨大的武器，叫做雷火弹，卫公子应该有印象。”
“有，当初在大理寺后院，被白盛渊偷袭，掩护他的人用的就是雷火弹。”
“那是霹雳雷火堂制造的玩意儿，威力远不如当初的雷火弹。”
“三院是制造雷火弹的？”
“三院的人，多是当年负荆盟制作雷火弹的旧人。他们主要研究火器与兵器，为镇北军做事。”
乾佑帝的两条手臂，执剑人与镇北军。
三院为镇北军服务，很合理。
“二院经营着执剑人的产业，负责赚钱。”
卫昭面露惊讶。
执剑人居然也有自己的商业，这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瞧见卫昭的脸色，钱满贯很满意。
执剑人的生意，在执剑人内部也是机密。
除了大掌柜和二院自己人，就连他和萧肃，也不知道二院具体经营着什么产业。
“老钱，二院做什么生意？”
“这就不是咱能知道的东西了，等卫公子加入执剑人，便能自己打听。”
卫昭翻了个白眼，“你继续。”
“至于一院，卫公子实际上已经与他们的人见过了。”
“我见我一院的人？不可能！”
卫昭回顾和执剑人的几次接触，除了钱满贯和杜伏威他们，也就五院和七院。
除非黑衣男子就是一院的人。
“卫公子，你还吃了人家一院的黄瓜，不记得了？”
“黄瓜？”
卧槽！
“一院是种地的？”
“卫公子这么想，也不能算错。一院就是一群努力种好庄稼的人。”
一院的职责，和其他几院比起来，似乎无足轻重。
只有卫昭才明白，一院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封建社会，天子之剑，居然会有专门研究种地的机构。
这是什么人的主意？
卫昭瞬间对执剑人有了兴趣。
前几院，算是在卫昭的理解之中。
但一院，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卫昭极为好奇问道：“老钱，大雍百姓地位低下，你们执剑人可是陛下的亲信，身份尊贵。怎么会想到种地呢？”
“身份尊贵？卫公子为何会觉得执剑人身份尊贵？”
“能随时见到陛下，不算普通人吧。”
钱满贯自嘲一笑。
“大掌柜小时候家里穷，被他父亲卖给鲁王府做太监。老萧家里以前是种地的，因为交不起地租，他爹被活活打死。而我，卫公子不妨猜猜看，咱老钱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卫昭思绪万千。
“猜不到。”
钱满贯嘿嘿笑了两声，“我老钱也不怕卫公子嘲笑，我不知道我爹是谁。”
“嗯？”
“咱老钱从小在妓院长大。娘亲养我到十二岁，没钱赎身，也渐渐接不到客人。那天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客人，他喝醉了酒，完事之后不给钱。娘岂能放他离开，拉扯之间，那人拿起桌上香炉，把娘砸死了。”
“我见有人慌慌张张从娘的房间跑出去，进去时，娘已经没气了。”
“我找到醉酒的狗东西，趁他不注意捅死了他。那狗东西身边的护卫想杀我时，我被还是鲁王的陛下，带回了鲁王府。”
卫昭沉默了。
“卫公子，你见过的杜伏威，虎奔，包括死去的赵千帆，骆丹峰。这些人，没有一个家庭是完整的。更没有人出身于豪门世家。”
“不妨再告诉卫公子，七院的刺客，都是孤儿。”
“你能想到当年的鲁王雍桓，身边聚集了一群什么样的人吗？我们为什么要帮陛下争夺天下？卫公子，我们一开始只想复仇，根本没想过争天下！”
“当今陛下，曾经的鲁王雍桓，因母亲早死，地位低下，空有皇子之名，却处处遭受其他皇子欺辱。卫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先前说的人已经足够凄惨？鲁王的遭遇，某些时候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钱满贯说的这些事情，卫昭从未听闻。
他们的出身，他们的经历。
无一不是各自的伤疤。
相信钱满贯和萧肃，包括秦国公谢归巢，身居高位之后，再也不会提起这些事。
今日，被钱满贯揭开。
鲁王一开始或许并没有夺嫡之心，是身边这些出身苦难的兄弟，陪着他一步一步登上至高之位。
当然，也少不了八卦大院地下的宝库二层助力。
卫龙山庄，执剑人。
卫昭今日才知道，自己太小瞧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