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等得不耐烦打开门，看到陆景川他俩在地里拥抱着睡着了。
    家明在后面看到里面情景忍不住偷笑，孙维叫家明不要出声，他拿出手铐钥匙，轻轻地把手铐解开拿走。
    陆景川两只手很自然垂下来。
    “别放开我，别放开我。”王嫂子突然在梦中喊醒。
    孙维和家明这才哈哈大笑，王嫂子看到他两人羞得无地自容。
    陆景川醒来却觉得一切正常，他问孙维什么时候进来的。
    孙维不回答他，反问怎么聊着聊着睡着呢。
    “你管不着。”陆景川从地上爬起来，他突然觉得双手不戴手铐真的轻松一百倍。
    “你放他回家吧，昨晚他确实是看不得我被丈夫家暴，闯进来救我的。”王嫂子说。
    “一会儿说入室打人，一会儿说入室救命，全凭你这张嘴啦。”孙维冷笑。
    “我身上有很多疤痕，无论旧伤还是新的。”王嫂子说着撩起她的后背给孙维看。
    家明瞥一眼，吓得张开嘴合不上，只见七八道淤黑的伤痕。
    “王金生真不是个东西。”他在心里骂。
    孙维也看懵了，后悔说是他俩夫妻睡前的小游戏，那可真是一种折磨。
    “那我得把王金生抓起来，他虐待妇女。”孙维说。
    “如果你把他抓起来，不放出来还好，如果还放出来就别抓了，他会对我更加狠。”王嫂子担忧地说。
    “当然会放出来，又不是什么大罪，拘留十天八天得放了。”
    “呵呵，看你说得多轻巧，在这社会上男人就是容易些，我可天天是噩梦呢。”王嫂子难过地说。
    “别难过，以后别跟他过，等家明跟明珠结婚，你搬到我们村住。”陆景川说。
    王嫂子听到心里暖暖的，虽然觉得不现实，但也算是一个期盼。
    “还说不准呢，刚才叫你儿子垫医药费，答应得好好的偷偷溜走，我才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王嫂子瞪了家明一眼，十分不满。
    “我儿子没那么窝囊，王金生打他，到头来医药费还得帮忙出，乌龟王八蛋才愿意。如果你住院，他二话不说会帮忙垫。”陆景川说。
    “是的，你住院不一样，砸锅卖铁都筹钱垫。”家明附和。
    “你们还不如直接咒我死，买一个好棺材，无端端说我住院。”王嫂子气愤地说。
    陆景川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怪怪的，刚才还楚楚可怜，现在又像泼妇，还是阴阳失调太严重。
    只是拥抱再用力也不走心，他无奈摇摇头。
    孙维叫他们别瞎聊，赶紧离开，但又悄悄附在陆景川耳边说：“别忘了我那杯人参酒。”
    陆景川拍拍他肩膀说知道了，定会让他大补。
    陆景川想要走的时候才想起落下梁玉珍，仿佛跟她相隔一年那么久。
    王嫂子说她得先回去，她偷偷塞两块钱给陆景川，“肚子饿先去街上吃饭再回去吧。”
    陆景川打开那皱巴巴两块钱，“才给两块打发要饭的么。”他笑着问。
    “就是打发要饭的。”王嫂子笑着离开。
    家明看着未来岳母离开，竖起拇指赞父亲：“爸，刚才地板那么凉都能睡着，真的天下就是一张床啊。”
    “臭小子，还不是为了你，你也不想想老爸感冒怎么办。”
    “其实有必要一定睡在地板上吗，屋里不是有一张小床吗。”家明笑着说。
    “难得跟你讲，你未来岳母被你未来岳父打傻了，有好几副面孔，一会儿是楚楚可怜的西施，一会儿又河东狮吼，一会儿又只是一个普通老女人。”
    “心里有创伤的人，怎轻易被治愈，她能把楚楚可怜一面奉献给你，可见她对你是认可的。老爸，你真是女人的无敌杀手。”家明又一顿猛夸陆景川。
    “岂有此理，虎父无犬子，你也该好好学习一下。”陆景川笑着说。
    两人跟着孙维来到关梁玉珍的地方，但打开门里空空的，并没有人。
    “应该邵东阳放她回去了。”孙维说。
    “她该等我们再回去的。”陆景川疑惑地说。
    “可能跟邵东阳出去谈心呢。”孙维笑着说。
    “哦，爸，刚才还赞你呢，怎么到头来后妈跟人跑还不知道呢。”家明笑着说。
    “就你多事！”陆景川狠狠一拳打到家明背部。
    怒气冲冲快步走人，家明疼得一时喘不过气。孙维好心帮他拍拍背。
    “真有你两父子的，一会手如兄弟，一会儿又如仇人。”
    “我老爸怎么跟那女人拥抱后，也人格分裂了。”家明忍住痛说，“他刚才打我右边，你再打一拳左边，怕能快点缓过来。”
    “才不理你，你以为我的手不会疼吗。”孙维哼一声，留下家明弓着背喘气。
    “死不了吧。”孙维走几步回头看家明还愣在那里，只好折返回来，拍拍他背部。
    “你到底怎么了。”孙维见家明脸色发青苍白。
    “感到头很晕……有股气喘不上来。”家明断续地说。
    “下手也太重了，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儿子。”孙维随意说道。
    “我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家明刚说完，心力交瘁，吐出一口鲜血。
    这会吓坏了孙维，“有那么严重吗？刚才我不该提梁玉珍和邵东阳的事。”孙维后悔地说。
    “我还不是拿我爸开玩笑，谁知道他就真的生气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打我呢。”
    家明在孙维搀扶下，坐在走廊旁边板凳上休息。
    “看来他对梁玉珍真的上心了，为了她连儿子都打。”孙维嘲笑，又像是在吃醋。
    原来梁玉珍收藏那么多男人，孙维此时恨不得把她抓回来，给几个烟头。
    “别老说我老爸的不是，他火性本来就大，但我这口血不是因为我爸打的，恐怕是大前天王金生带三个侄子对我拳脚相踢伤到五脏六腑了。”
    家明说着打一个嗝，又吐出一口血。
    “啊，我得赶紧带你去医院，不然你死在这里赖上我怎么办。”
    “放心，我要死也不死在外头，我想回家。”家明顿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胸口疼痛厉害。
    本来自从被王金生打一顿后，他就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一样，浑身没舒畅过。
    孙维蹲下，叫家明爬上他的背。
    “同学，如果我能活过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家明惨笑，嘴角的血止不住流。
    “傻瓜，咱俩都二十来岁怎么活不了。我很快就背你到医院的。”
    “真可惜咱俩没成为好同学……你现在能帮我找到我爸爸就好了……”
    家明从来没有如此过想念一个男人——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