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两个大烧饼，再送、送半个咸鸭蛋、喽……”
    旁边的卖家听樊清一把蛋跟喽分开喊，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哎哟我的亲娘诶，你这小媳妇会不会做买卖？这喊的……笑死我了。”
    “小媳妇脸皮薄，哈哈哈……”
    “可真是个乐子，头都不敢抬，谁知道你在干啥子？”
    樊清一脸皮发红，攥了攥手，把垂着的头猛的抬起来，双眼放空，不带焦距的望着纺织厂的方向，还提高了音量，“……还有独一份儿的麻酱鸡蛋送嘞，免费的黄瓜片儿汤管饱嘞……”
    别说，她一加大音量，还真有人回头望她这边看。
    她一紧张，头又下意识垂了下去。
    看她的食客被人拉走，“哎，同志，瞧瞧我家的大馒头，白胖白胖的，刚蒸出来的，夹上点菜，保管……”
    “……千层大烧饼，一层一油酥， 外焦里香，吃完满口流向嘞，不要钱送麻酱鸡蛋了，数量不多，先到先得嘞……”
    樊清一抬头瞥见，忙又吼了一嗓子。
    那人瞬间又回头了，远远的问她，“真有麻酱鸡蛋送？”
    樊清一与那人对视，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边轰隆隆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喂！”
    那人又叫了一声，看樊清一神情呆滞，皱了皱眉，“没听见吗？”
    他又喊了一嗓子。
    樊清一瞬间回神，怕客人跑了，不停点头。
    “有！真送！买两个千层大烧饼，送半个！加两分钱，可以再夹土豆丝，免费的黄瓜片儿汤随便喝……”
    “才半个。”
    那人嘟囔了一句，似乎觉得少，旁边有同事拉他。
    “馒头你吃不吃了？夹菜多出三分钱。”
    那人来回看樊清一与眼前的摊子，樊清一直勾勾的盯着他，丝毫没看到摊主吃人的目光。
    “不吃馒头，我想吃麻酱鸡蛋，我去买几个烧饼，你要不要？”
    说完，看樊清一，“你家夹菜是两分钱吧？”
    “……啊，对，两分钱。”
    那人一咧嘴，拉着同事往樊清一的摊子上走，“我要四个烧饼，两个夹土豆丝，送一个麻酱鸡蛋，对吧？”
    樊清一直愣愣的看着他。
    那人乐了，举手在樊清一眼前晃了晃，“同志？”
    樊清一忙哎了声，“你说什么？”
    那人重复了一遍。
    樊清一跟着说，摊位底下，偷偷把掌心里的汗拿毛巾擦了，在旁边的水盆里重新洗了手，才给那男同志拿烧饼。
    四个烧饼，两个夹土豆丝，两个带走，送一个麻酱鸡蛋，一碗黄瓜片儿汤。
    她心中默念着，心虽然一直在狂跳，手在微微发抖，但咬着牙，压着恐慌，小心翼翼的一步也不敢错。
    直到把烧饼和麻酱鸡蛋放到对方手里，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那人呲牙笑，“同志，你还没说多少钱？”
    樊清一又轻轻啊了声，心又跟着提了起来，“一个烧饼一毛五，四个烧饼……六毛钱，土豆丝四分钱，六毛四分钱。”
    “这么大个的烧饼你卖一毛五？！”
    那人同事被他拉来买烧饼，他不太喜欢这女摊主磨磨唧唧的，就又转头去买了馒头。
    按理那馒头个头也不小了，但跟这四个大烧饼一对比，瞬间就没比头了。
    “我这两个馒头夹菜，五毛钱，感觉还没你这烧饼扛饿。”
    那人哈哈笑，“让你跑，我就说吧，这烧饼闻起来就香，像是……”
    他咬了一口，入口焦脆喷香，“香油？！”
    他有点不敢相信，又咬了一口，满嘴油啊。
    男同志抬头看樊清一，“同志，你……这么卖赚钱吗？”
    “啊……”
    樊清一脑袋空白了一瞬，点头，“赚钱的。”
    面粉空间产的，香油商城换的，土豆丝空间地里种的，都是自己种的，没成本。
    男同志啧啧摇头，“黄瓜片儿汤能给我一只碗，我带回去喝吗？明天再还你，你是一只在这摆摊吧？”
    “……好。”
    她把家里的碗都带来了，就想着万一有人没带饭盒出来，可以先给他们用。
    樊清一还抬头问他，“你喝稠一点的还是稀一点的？”
    男同志听着更乐了。
    “我要不稠不稀的。”
    樊清一哦了声，先捞了勺稠的，又舀了勺稀的，递给男同志。
    看人接了，才松一口气。
    “那我真端走了，明天还这个时间还你。”
    樊清一点头。
    那人乐呵呵的端着碗，跟同事走了。
    人走好远了，她才自己一个人偷着露出欢喜的笑容。
    卖出去了！
    艳红说，慢慢来，先赚小钱，再赚大钱。
    她今天积累一个客人，明天再留一个回头客，时间长了，客人自然就多了。
    只要她手艺好，就不愁客人不来吃！
    樊清一给自己打了打气，攥着手，继续朝纺织厂方向喊。
    好几次，有人往她这边看了，她正准备打算一鼓作气把客人喊过来。
    那客人就被眼前的摊主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吸引走了。
    她开了个张，之后再也没卖出去过。
    幸好，她今天没做那么多，一样只有十个，比昨天少损失了点儿。
    赚了六毛四分钱。
    眼瞅着午饭时间过了，江艳红留宋有为收摊，自己跑到樊清一这里，问她今天卖的怎么样。
    樊清一喜滋滋的跟她说，“卖出去四个千层大烧饼，两份土豆丝，送出去一个麻酱鸡蛋，一碗黄瓜片儿汤。”
    “真的？！”
    江艳红也笑，“好！今天卖出去四个，明天就能卖出去八个，慢慢来！”
    樊清一点头。
    “对，慢慢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江艳红帮她收拾了摊子，看着在睡在架子车下面的小珊瑚，轻轻叹了口气。
    难为嫂子一个人，还带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出来摆摊。
    人呐，生容易，活容易，生活……难。
    宋有为收拾的差不多了，见她蔫蔫儿的，朝樊清一的方向看了眼，“怎么了？文风嫂子今天还没卖出去？”
    “卖出去了。”
    江艳红叹了口气，“只卖了四个，你说嫂子打的烧饼那么好吃，用料也足，那油酥可是纯香油做的，怎么就卖不出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好意思喊？”宋有为猜测。
    江艳红瞥他，皱眉，“喊了，嫂子跟我说了，她一喊那客人就冲她来了，不过后来几波，被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