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哪两条路？”
    “第一条路，当然就是一直赢下去！”
    “所以你找上了我？”
    “是的！”
    艾克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至于他为什么要找上阿蟹，现在已经毋需多言。
    艾克也跟塔姆一样，希望借助胜负师的力量在死亡赌局中获胜，直到升舱到甲板上获得自由。
    他们都是低等舱中，相当有见识的乘客。
    阿蟹没有接话。
    上一个追随他升舱的人，是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只左手，而且生死未卜的塔姆。
    追根溯源，还是因为阿蟹没有发挥出最好的水平，错过了一击制胜的机会。
    如果他一直追随着心中的“道”毫不动摇的话，也就不会把自己给逼上绝路。
    那样塔姆也就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左手，帮助阿蟹在拉米之手游戏中获胜。
    从阿蟹的角度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他自己的失败。
    所以面对艾克这名新的追随者，他暂时保持了沉默。
    一块名为“负担”的石头，已经不知不觉地压在了胜负师的心上。
    艾克误会了阿蟹的沉默，紧接着继续说道：
    “当然……我知道一直赢下去，一局都不能输，是一件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的事情。
    “死亡赌局虽然被称为‘赌局’，但是跟平时的赌局有很大区别，并没有那么多可以出千的机会。
    “所以即使是你，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获胜。
    “而只要赢的概率达不到百分之百，那么死在这里是早晚的事情……”
    阿蟹不由得看了艾克一眼。
    想不到在负债者泛滥的低等舱里，也有着像艾克这样理智的人。
    他并不像塔姆那样迷信阿蟹的能力。
    即使每场死亡赌局，阿蟹的胜率都高达80%……
    那么阿蟹十连胜的概率，也不过是80%的十次方，也就是10.7%左右。
    已经快跌到10%以下了……
    在赌上性命，一次都不能输的死亡赌局里，即使是胜负师，也不过是在踩着刀尖行走罢了。
    不久前，在拉米之手游戏里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据。
    久赌必输，不赌为赢，并不仅仅是一句劝人向善的鸡汤而已。
    即使是胜负师，只要不能让每场赌局的胜率都成为百分之百，那也总有一天会翻车的。
    更何况是那些平平常常的赌徒呢？
    “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走这条路？”
    阿蟹盯着艾克冷冷地问道。
    艾克沉吟了一下回答道：
    “第一条路，只是万般无奈下的备选。我来找你，主要还是为了第二条路。”
    “什么路？”
    “负债者联盟组织的暴动。”
    兜兜转转，他终于还是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在负14层火鸦学校门口的时候，艾克找阿蟹就是为了请他打探负债者联盟暴动的信息。
    他当时曾经提到过：
    伊芙琳策划的暴动需要满足的条件，一共有三个：
    一是人手，二是打开一扇门。
    第三个条件，艾克当时没有来得及说。
    不过阿蟹对这个话题的兴趣，并不能算是很浓。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所谓的‘暴动’？”
    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在阿蟹看来，艾克也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
    他不应该对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视而不见。
    艾克笑了笑反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伊芙琳策划的那个暴动，完全就是痴人说梦，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阿蟹冷哼了一声说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你觉得明摆着，是因为你对船上的情况，了解得还不够多……”
    艾克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继续说道：
    “……不介意的话，你说说为什么你觉得这个暴动是不可能的？我再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
    阿蟹眉头微蹙，仔细地观察着艾克。
    他不太喜欢现在的谈话节奏。
    不过眼前的艾克看起来，确实是一脸真诚。
    多知道一些他提供的希望方舟号上的信息，确实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处。
    他冷冷地说道：
    “我一直觉得这个所谓的暴动，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至少有两个原因。”
    “愿闻其详。”
    艾克淡淡地接话道。
    阿蟹扫了一眼附近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继续说道：
    “第一，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虽然只有少数需要对话的死亡赌局里才有收音，给密谋留下了空间。但是监控就是监控……
    “想要做一些什么大型的举动，比如集合几十个人在一起，却不被发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能集合力量的话，人手再多也没有用。
    “这样的暴动，不是纸上谈兵又是什么？”
    艾克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第二呢？”
    “第二个原因就更可笑了……”
    阿蟹冷冷地回答道：
    “……像暴动这种事情，跟起义，造反一样，最重要的条件就是保密！
    “而伊芙琳的保密工作明显做得不怎么样……
    “八卦武馆里死掉的那些人，每个都从伊芙琳那里听说了暴动。
    “虽然大部分人最后都会被她给灭口掉，但泄密是迟早的事儿……
    “我现在不就活得好好的吗？
    “按照他们那样做事，是不可能保住这个秘密的，所以……”
    阿蟹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注意到，艾克的脸上闪烁着嘲弄的神情。
    他很明显对阿蟹的分析不以为然。
    阿蟹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倒要看看，这个“情报贩子”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艾克注意到了阿蟹的眼神和自己的失态，笑了笑说道：
    “你分析的很对……负债者联盟这样做，是根本不可能不让别人知道他们要暴动的。不过最重要的一件事，你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你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得通！”
    他在这段话中，连续用了三个“不可能”。
    而这三个“不可能”，都是用来否定负债者联盟暴动的“不可能”。
    这成功地勾起了阿蟹的兴趣：
    “你说的是什么事？”
    “跟你想的恰恰相反：负债者联盟要‘暴动’这件事，对于船上的工作人员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艾克冷笑着说道：
    “……从面具人，小丑，再到菲利普队长，甚至是‘那位大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低等舱有个负债者联盟，想要‘暴动’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