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吧。”
温欲晚没说话低头和沈荔发微信，问她在哪。
贺庭舟看着走在前面的女人，自然下垂的左手一晃一晃地，他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
男人的五指强势地穿插进她的掌心，紧紧地扣住她的手。
温欲晚的心漏跳一拍，手机差点从右手上掉落。
以前他们很少会十指相扣，大多都是贺庭舟宽厚的手包裹住她的小手。
她挣扎了一下，他攥得更紧了。
“演戏演全套。”他平静地说。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贺庭舟在心里想。
温欲晚偏过头去，眸光流转之间，似有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呼之欲出，她不敢说话，生怕一出声就将自己暴露个彻彻底底。
无限贪恋他掌心的温暖，心里酸涩得像是吞下了苦胆似的。
又不是真离婚，真没出息。
温欲晚在心底悄悄吐槽自己。
推开房间的门，屋子里站了两个人，沈荔正坐在化妆桌前闭目养神，化妆师聚精会神地给她化妆。
“温小姐。”
最先看过来的是姜思楠。
淡粉色的挂脖晚礼服，扎着公主头，一双亮晶晶的小鹿眼看着温欲晚。
沈荔不顾化妆师的死活，猛地一下把头偏过去，“晚晚！快过来陪我聊天，我都无聊死了。”
温欲晚笑了一下要过去，可手还被贺庭舟牢牢地攥着，她低头看了眼，贺庭舟才松开。
温砚卿看到贺庭舟朝他点头示意，“贺董，有点事和您聊，方便吗？”
两个男人走出去，屋里就剩三个女人。
由于刚才沈荔的大动作，她的眼线直接从眼尾飞到了太阳穴，化妆师拿着棉签给她擦，小声地说，“沈小姐您千万别忽然转头了。”
“不好意思啊。”沈荔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温欲晚，挤了挤眼睛说，“我的订婚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温欲晚靠在化妆桌上，弹了下她的脑门，“准备好了，等一会你闪亮登场结束我就给你。”
“算你有良心。”
一直默不作声的姜思楠从后面走过来，把一个小手提袋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说，“沈小姐，这是我送你的订婚礼物，不是很贵重，你别介意。”
“哦！谢谢。”沈荔灿烂一笑，拿起手提袋问，“我现在能看吗？”
姜思楠红着脸点头。
打开红色包装袋，里面是一把团扇。
深红色的扇面，开满粉色桃花的枝干从一侧延伸出来，两只小鸟栩栩如生地站在树枝上，刺绣的工艺堪称精美。
“哇！很漂亮，是你绣的吗？”沈荔很惊喜，翻来覆去地看，手抚摸过上面的纹路，像是苏绣。
“嗯，我家里人都是做这些小手工的，我技术不是很好，沈小姐别嫌弃。”姜思楠略显拘谨地站着，又有些慌乱地补充，“如果沈小姐哪里不满意的话，告诉我，我还能重新绣。”
沈荔动作轻缓地把礼物放回袋子里，隔着镜子看着她，“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和晚晚一起长大，砚卿哥算是我半个哥哥，你也算是我的小嫂子啦。”
姜思楠小脸煞白，显然是被这个称呼吓到了，连忙摆手，“不是的，沈小姐别这样说，温总会不高兴的。”
对于两人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荔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让姜思楠能放松一点，没想到她更紧张了。
沈荔求助的看向温欲晚。
“思楠，你放松点，我们都是同龄人，未来也可以当朋友，你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温欲晚走到她身边，声音轻柔地宽慰道。
“做朋友吗？”姜思楠无措地扣着手指，过了一会，抬起头，“真的可以吗？”
沈荔看不下去了，抬手示意化妆师先停一下，转过身，抬手拍了拍姜思楠的肩膀，“当然可以！我最喜欢和美女一起玩了，更何况你手这么巧，以后我还想让你教我呢。”
“是啊，你别总想着你和我哥的关系，咱们都是人，有什么不能交朋友的。”温欲晚附和道。
姜思楠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停地眨着眼睛想要把眼泪给憋回去。
“谢谢。”
“谢什么啊。”
温欲晚和沈荔异口同声地说。
女孩子们熟络起来很快，沈荔又是个社牛，三言两语就把内敛的姜思楠逗得羞红了脸。
看她没那么局促了，温欲晚忽然想起来件事。
“你订婚的事，给谢旻发请柬了吗？”
“发了，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再提到谢旻，沈荔明显冷静多了，“不过以他的智商，肯定猜到我和祁湛上次是在演戏给他看。”
“他要是来，你看我怎么阴阳死他。”温欲晚眯着眼睛冷笑一声。
“呦，谁又把我妹给惹了？”
戏谑的声音传来，温砚卿和贺庭舟前后脚返回房间。
温欲晚随手从桌子上抄了个粉色的小卡子朝着温砚卿扔过去，“要你管！”
“有段时间没见了，哥关心你还不行？”温砚卿接住发夹，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随手夹在姜思楠的头发上。
“你的关心留给别人吧。”温欲晚一脸坏笑盯着姜思楠。
还别说，粉色的卡子正好搭配姜思楠的这套礼服。
温砚卿搂着姜思楠的肩膀，手指撩着她垂在胸前的长发，眯着眼睛，“好啊你，有了老公，连哥的关心都不要了。”
温欲晚下意识地看向贺庭舟。
他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话，看过去的时候，两人碰巧四目相对。
以前总听网上说，少年的眼睛里有能溺死人的山川河流，他们永远像春天里升起的第一道霞光，万丈光芒，给枯涸的土地带来勃勃生机。
可没人说过，成熟男人的眼睛里有什么。
在此刻，温欲晚感受到了。
他们的眼睛更像是漫长的冬夜，万籁俱寂，经历过春暖花开、万物生长、最后一切都走向凋零枯萎，深埋于黄土之下。
是压抑是等待，更是孤独。
温欲晚差点就陷落在他幽深的眼眸里，仓皇地回避开他的视线。
“哥永远是哥，老公不一定永远是老公。”她意味不明地说。
温砚卿看了眼贺庭舟，又看了眼温欲晚，语气严肃了几分，“温欲晚，你又哪根筋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