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营将士们尚且来不及欢喜，就看到了自家铁骑奔驰的滚滚尘土，和泛着银光的兵刃。
    “等……”
    “不要！”
    铁骑将士们如同以往任何一次一般，骑马冲锋。
    ……
    周阁老等人连夜赶进宫里，一群文官站在陌生的沙盘之前，皆是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庄大人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少有的多了些许兴奋的意味，“所以皇上前段时间训练的，不止是那些新兵。”
    周阁老听了，也是点了头。
    过了一会儿，才将面前的沙盘上属于禁卫的旗帜立了起来。
    庄大人也是伸手，将代表四王的旗帜拿到眼前，捏在手指之间。
    “皇上这一步棋，确实精妙。”
    正如他所说，宇文煜有意在训练新兵的同时，频频主动向四王发起攻势。
    而又要突破前锋营，四王的主力军吹起反攻的号角时，有意与前锋营的将士们交手，且战且退。
    前锋营的将领虽然养尊处优许久，从前也是战功累累，遇到敌人撤退时，他们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能够根据实际的战况调整前锋营的策略，最重要的是……
    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安排传令官兵与自己的主力军获取联系。
    而如今，前锋营的将领全部被抓走，群龙无首。
    那些早前被宇文煜下放，安插在禁卫军中的暗卫，更是第一时间换上了前锋营的军装，有几个甚至还坐到前锋营的俘虏之间。
    “前锋营的传令兵何在？”
    “回将军的话，尚无踪影！”
    铁骑上一个浓眉大眼的将军领着铁骑逼近，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挥舞旗语的前锋传令兵。
    “将军，再等下去，只怕延误战机！”一旁的副将劝说道，语气更是颇为耻辱，“我们已经丢了一次人了，将军，这一次……”
    铁骑将军哪里不明白他的话，当即眉头一竖，“全军进攻！”
    得了他的话，铁骑的马蹄不再踱步，疯了一般向前重踏。
    可是当最前头的铁骑将士看到团团围坐在地上的前锋营时，内心困惑，脸上的肃杀也是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厉声问道，“禁卫军呢？”
    一个抱头蹲着的前锋营士兵左顾右盼，最后大着胆子应道，“跑了。”
    跑了？
    铁骑将士听到如此的回答，也是有些困惑，以往都会与主力军交手，怎么今日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呃，你们将军呢？”
    那个士兵低着头，一直到铁骑将士不耐烦了催促，才弱弱地应道，“不，不知道。”
    铁骑将士见他如此懦弱，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去请将军决断。”
    话音落下，只见那个前锋营士兵一改先前的迷茫，眼神猛地变得锐利。
    银光一闪！
    问话的铁骑将士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而他的头颅顺着身体和马背跌撞地滚到地上。
    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前锋营的将士中又是跃出了数十个身影，朝着原地踱步的铁骑挥动了手中的兵刃。
    啪！
    啪啪！
    又是几个铁骑将士轰然倒地。
    “将军！前锋营士兵们仍在营中！”
    “……不见禁卫踪影！”
    “前锋营将领下落不明！”
    “将军！前锋营将士偷袭！”
    “……将军！前锋营疑似投递！铁骑先头部队死伤惨重！”
    一连几个铁骑飞驰而来，带来的消息却是截然不同的。
    铁骑副将的面色也随之变得铁青，铁骑将军更是恶狠狠的握紧手中的兵刃，这一战真的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辽城铁骑世代的威名……都将不复存在了。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铁骑将军吐出了八个字。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有了命令，铁骑部队在起初的慌乱之后，第二部队即刻调整阵型，对着前锋营发起了攻势！
    ……
    庄大人将手中那枚代表四王的旗子握入掌心里，揉碎，而后随意的丢弃。
    周阁老瞧见他的动作，慢悠悠地说道，“看来远山局势，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我们也无须太过担心了。”
    其余朝臣纷纷应是。
    虽说无须担忧，不过该传回金陵城的战报一刻也没有耽搁。
    就连守在昭和宫的太后等人，也是有了耳闻。
    原本安静的后院，也是在这些风声传开之后，多了些许的窃窃私语。
    宫人很快就将这些事儿告知了魏嬷嬷，魏嬷嬷也是不急不慌的走到太后身侧，伏低了身子，“太后娘娘……”
    太后闭着的眼睛也是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听着魏嬷嬷在耳边的转述，神情不变，转而视线扫过后宫诸人。
    众人感受到太后的视线，彼此议论的声音也是压低了一些， 只是偶尔还有几句私语。
    接生的婆子得了柳浅浅的话，做起事情来分毫都不马虎，该提醒时提醒，该上手时就上手，没有分毫的顾忌。
    简嬷嬷至始至终都注视着几个嬷嬷的举动，她本就担心其中难免藏了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偏偏柳浅浅没有顾忌，就连太后娘娘送来的婆子，此刻也是凑在床榻边上。
    柳浅浅本能地揪紧了被单，只觉得意识都好像要被搅碎了，只有叫嚷出声，方才能缓解一二。
    “娘娘，你可得用对了劲儿，孩子还没有露头，别花在叫喊上面，”婆子说着，还取来了一条布条放到了柳浅浅嘴边，“娘娘还是咬上好一些，省的一会儿疼的厉害，咬了舌头。”
    柳浅浅听了婆子的话，脑袋有些发昏，疼痛几乎蔓延到全身了，却还说一会儿会疼得更厉害？
    屋内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流萤领着一队人，利落的站在每个紧要的位置，一双双眼睛都瞧的仔细，倒也没有人想在这时候搭上自己的性命。
    几人神情肃然，一举一动更是利落极了。
    太后自然是瞧见了的，对于几人的来历，也隐隐有了猜测，淡淡笑了一下，“皇帝倒是仔细，从前那一位，也没有如此境遇吧。”
    颇为感慨的话语，落在旁人耳朵里，听不出所以然，只有魏嬷嬷微微低下了头。
    从前白家的那一位，生育五皇子的时候，先皇也从未有过这样的阵仗。
    一夜过得很快，屋内的叫喊声也是一声弱过一声，甚至到了最后，尾音颤倦，断了气息一般。
    柳浅浅感觉有那么一刻，眼前一黑，脑袋沉重得叫她睁不开眼。
    “娘娘！娘娘坚持住！”
    “……娘娘可不能闭眼睛啊！”
    李妃听着屋里的动静，不自觉的搅紧了手中的帕子。
    不止是她，就连周嫔都是情不自禁的想着，要是柳浅浅就这么去了，她屏住了呼吸，随着其他人一起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眼底流转的思绪万千。
    可惜，就在柳浅浅没了声息的那一刻，屋内的叫嚷声也是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
    “娘娘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