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旺财回家跟老婆炫耀了被雨点砸中的事情。
    “中六合彩，你懂不懂？这就是中六合彩。”
    “我不懂什么六合彩，我就想算算一万件我们能赚多少。”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家人，高旺财媳妇赶紧拿出计算器算账。
    “老婆，那就算，你看看一万件我们能赚多少钱？”
    人逢喜事精神爽，高旺财看自己年近四十的婆娘，都觉得好像看到了大姑娘。
    吧嗒！
    他捧着老婆的脸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老了老了，还不要脸，不正经，一会儿孩子看见。”
    高旺财老婆吓了一跳，推开高旺财，又抹了一把脸，骂了一句。
    这岁数，爱来爱去的俗。
    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高旺财也不生气，嘿嘿催着老婆算账。
    “一万件除去皮料，还有拉链什么的辅料，人工，电费什么的。一共块。”
    “二十一万多？再减去五千块。”
    “怎么还减五千？”
    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高旺财老婆喜上眉梢，听说少五千，马上不乐意了。
    “哎呀，老婆，人家苏老板也是老客户了，谈好的优惠。”
    高旺财搂着老婆安抚道。
    他们这个小服装厂，在羊城一点也不占优势。
    大厂做代工，给外国服装品牌加工衣服。这些厂不是国营厂就是外资建的，他们这种家庭作坊，根本没有订单。
    开了三四年工厂，他们好一好每年也就赚个一万块。
    现在几笔生意，加在一起半年多差不多三十万。
    “行行行，就你大方。”
    “老婆，做生意，要懂得取舍。”高旺财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百万富翁行列。
    赚到钱第一件事就是换个车，其实他最想换的是老婆。
    可老婆娘家兄弟多，真打不过，他这辈子没什么艳福。
    “老高，你说苏老板什么时候要来着？”
    “一周，先把给日日升做好的给他们。”
    “老高，我可听说日日升和永青不对付，这样行吗？”
    “没事，你听我的吧。”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发货之类的，高旺财老婆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苏老板他们给的定金呢？”
    “定金？”
    “卧槽！喝多忘了这事了！”
    高旺财一拍大腿。人一高兴就得意忘形，忘了重要的事。
    “你就说说，你还能干什么？他们还没走吧，你明早去要账。”
    另一边，苏觉晓看时间还早，带着大哥开车绕着羊城转了一圈。
    一个年轻女同志开着一辆桑塔纳八九点在路上兜风，引来不少人侧目。
    “小姑娘开这么好的车，一看就是男人给买的。”
    “你说这开放有什么好处，传播不良风气！”
    “啧啧啧，也不知道害羞，为了享福，不要脸。”
    几个岁数大的，因为眼红，嘴里说着酸话。
    旁边的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听不惯，反驳了几句，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车吗？桑塔纳，两万多块，上车牌那都是靠关系的。”
    “什么桑什么纳，不都是四个轮子的车吗？毛还没长齐呢，少学什么洋词。”
    “什么没长齐？开车多难，怎么，你会开啊？”年轻人不服气道。
    “怎么不会，我在农村开过拖拉机，那不一样吗？”
    苏觉晓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一群人因为她吵了起来。
    她将车停在了一旁的小饭店门口，江城这个时间的饭店早就关门了，但羊城的饭馆还有不少亮着灯。
    “哥，没吃饱，再去吃点。”
    刚才和高老板一起吃饭，叫饭局，饭局是用来谈事，不是用来吃饱的。
    她光顾着跟高老板这个老狐狸谈订单来着，饭桌上那么多好菜，她都没尝几口。
    不过也罢，高级酒楼的饭菜不一定有路边小店的师傅做的好。
    “老板，还没打烊吧？”
    饭店不大，两个服务员在收拾桌子，只有角落里，还有几个年轻人在喝酒聊天。
    “没有，不过也快了，你们要是想吃就得马上点菜，大师傅要下班了。”
    坐在饭店里，闻着菜香味，苏觉晓的肚子咕咕直叫，她也没有问大哥，
    “一个豆豉青椒炒牛肉，再来一个白灼菜心，还有两碗米饭。”
    “好，马上就好。”
    服务员见这两道菜都是小炒，不会耽误他们下班，笑着答应了一下。
    可一转身，角落里的年轻人就把她招呼了过去。
    “服务员，再来五瓶啤酒。”
    明明四个人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其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已经东倒西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另外几个还要继续喝。
    “同志，我们老板还有大师傅说，马上下班了，不买酒了。”
    “怎么，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我们有的是钱！快给我拿酒。”
    一个竖着爆炸头的麻杆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好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重重拍在桌子上。
    “同志，你误会了，我们是真的快要下班了。”
    苏觉晓背对着那几人坐，没看见几人动作，不过她的羊城话很好，听得一清二楚。
    而苏志远尽管听不懂，看动作也能明白个大概，他露出厌烦的目光，低声对小妹说：
    “这几个人酒量真差，不能喝就别喝。”
    “哈哈哈，大哥，能有几个人有你这样的酒量。”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自动屏蔽了后面几个醉鬼的声音。
    高个麻杆见服务员迟迟不肯拿酒，还躲去了后厨不露面，一抬头看到了另一桌的两人在笑，竟然摇摇晃晃奔着苏觉晓他们来了。
    “怎么？你们俩也笑我？”
    “什么？”苏志远是真没听懂这个麻杆说的是什么。
    麻杆扶着桌子，舌头喝得有些大，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骂了苏志远一句。
    “艹，外地佬！还想来这里和我们抢生意？！我最恨你们这些外地佬！”
    苏志远脸色明显不对。
    “哥。”
    苏觉晓小声提醒。
    “呦，你长得很靓啊，哥几个快来看，这里有靓女！”
    除了不省人事的那个，其他两人扶着桌子踉跄地走过来看热闹。
    “是很靓啊，过来陪我们几个喝一杯。”
    “哥，别……”
    苏觉晓不想跟几个醉鬼发生什么冲突。
    “怎么，还要打架啊？我们可是三个人啊，外地佬！”
    “快看，靓女的脸吓白了，害怕了？”
    “别害怕，喝一杯，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玩玩……”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你这个提议好。”
    苏觉晓一直按着大哥，怕大哥打死这几个，现在一看，也没必要了。
    她主动放开了大哥的手，目光阴冷地对着三人说道，
    “害怕？对，让你见见什么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