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的。”老二媳妇这会已经顾不上她娘叮嘱着不能说这些的事儿了，首要的是要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正事。
    “你娘咋那么能？那么能她还至于连生你们姐四个？”
    老二媳妇娘家那边孩子一大堆，男女都有，真要是那么神，咋不都要男的？也省着生出闺女来从小被骂赔钱货到大。
    老太太骂得起劲，忽然戛然而止，目光逐渐清明起来：“是不是你娘给你吃了啥，告诉你吃了肯定生儿子？是不是？”
    “没……没有……”老二媳妇不敢直视老太太的眼睛，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老太太直接破案了：“我就说你年前刚知道自己有身子那会儿成天作的要死要活的，怎么过个年回了趟娘家回来以后就变了个人似得，敢情是你娘那个老不死的给你瞎出了狗损的主意。你个没脑子的，你娘的话你也能信？她坑你多少次了？你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啊？”
    周郎中适时地退了出去，被温满谷拉到旁边屋子里去开了温补和缓解孕吐的方子。
    人家管儿媳妇的事儿他就别掺和了。
    “我娘……我娘也是为了我好！”
    “她为了你好什么？她是为了你好还是为了她自己好？”老太太指着屋外方向：“桃子房子刚下来，你娘就带着你爹来要房子说给他们住，这是为你好？我不去你还真当我不知道了？逢年过节的少差过你娘家东西没？老二跟你回娘家去，你娘家当过人看吗？你想折腾死你肚子里的随便你，你娘家想折腾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也要看看我给不给她这个脸！”
    老太太越说越气，老三媳妇在外面就听见老太太那大嗓门，拽着门就要进屋去劝上两句。
    咋骂她不管，但怕给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她二嫂那个轴性，挨骂都是自找的。
    “谁也不许进来，都该干啥干啥去，我看今天谁敢拉我一下！”老太太冲着门口喊了一嗓子。
    老三媳妇缩回了手。
    得！
    这把闹大了。
    老二媳妇彻底害怕了，保住自己的身子，哭着叫着：“温满仓，你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来救我！”
    老太太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肚子打不得，脸总打得吧。
    “你还有脸嚎？你听你娘的使坏作劲肚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记着老二是你男人了？这会想起来了？”
    老太太呱唧又是一嘴巴子抡过去：“我之前跟你说没说过？不让你作死？”
    老二媳妇憋着嘴不敢哭，捂着脸点头：“说过。”
    “你把我说话当放屁是不是？”
    “没有。”她继续委委屈屈。这事儿也不怪她啊，她就想生个儿子有什么错？
    “我说没说过你再作有啥后果？”
    老太太一句话一个嘴巴子，薅着老二媳妇的头发让她仰着脸看着自己，不让她躲。
    老二媳妇眼神从委屈变成惊恐，顾不上头发还在老太太手里攥着，拼命摇头：“娘我错了，娘，我真的错了。是我娘，是我娘说喝那个东西肯定能生儿子。娘，你饶了我吧，我就是想生个儿子，我不想让人瞧不起我。”
    她哭的满脸都是泪，就是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后悔还是害怕而落下的。
    “谁瞧不起你了？谁瞧不起你了？”老太太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就更气。
    “这么多年你肚子都没个动静，家里待你咋样？是偏着谁了还是向着谁了？你当初怎么嫁过来的还用我说吗？哥三个属你家要的聘礼最多，你属于是卖给我们老温家的。我拿这事儿说过嘴吗？因为这个磋磨过你吗？”
    老太太从炕上退了下来，站在地上指着老二媳妇开骂：“不管是老大家的还是老三家的，有谁看不起你欺负过你吗？家里从来对你没得说，对你尽心尽意的，你个不知足的，谁瞧不起你？”
    老二媳妇垂着头不说话，老太太说的都是真的。家里没人瞧不起她，温满仓也不在意她肚子不争气，全家对她都挺好，对杏子也非常不错。
    但她就是抬不起头，好不容易肚子终于有了动静，想要个男娃那咋了？
    “过两天半好日子你还找不到北了？咋你家有皇位要坐啊非得生个男娃？”
    老太太这句话把不放心贴在门口听动静的老三两口子吓得，屁都凉了。
    哎哟，这话可不行说啊！
    老太太骂了一通，声音逐渐平静下来：“收拾收拾，滚回你娘家去吧。不是你娘说啥都是对的吗？不是你娘为你好吗？我们老温家装不下你，也不打算装了。等老二回来，咱也不用休妻，我就让他跟你和离，这不是给你脸面，我是心疼我们杏子。以后你跟我们老温家河水不犯井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睡我的棺材板子。你愿意听你娘的折腾肚子你就折腾去，都折腾死你们就消停了。”
    老太太说是这么说，还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老二媳妇。
    谁对不起她还是咋地，就非得作。
    作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娘，不能和离啊！我这怀着老温家的骨肉呢！”
    老二媳妇从炕里爬到炕沿边，伸手去拽老太太。
    老太太躲闪开，碰都不让碰到，嗤了一声：“谁知道现在你肚子里是个什么玩意？谁知道你娘给你喝了啥？我说不出你肚子里不是我们温家骨肉的话来，但毕竟现在还是个肉疙瘩，我也不至于舍不得。骨肉咋了？桃子杏子果子大海哪个不是温家的骨肉？你能生你就生，能养你就养，养不起了我老温家也不说不认，你愿意自己带着爱让他叫谁爹叫谁爹去。”
    “不不不……”老二媳妇摇着头：“满仓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是他老子娘，我还做不了他的主了？行了，你不用在这耽搁了，不就是想等满仓来给你求情吗？告诉你，满仓为了你，跑去老汪沟那边去找王大仙去了，家里人都为你忙活，你自己干了啥？”
    老太太说完，甩手往外走。
    “我给你一炷香时间滚出去，也别想着带什么，家里就是一根针那也是我温家的，跟你没半分关系。”
    嘭——
    门被狠狠摔上，温满谷和他老子娘撞了个满怀。
    “在这杵着干什么？去给我拿个凳子过来。”老太太被吓一跳，没好声地说。
    “娘，骂两句得了，不能动手，真打坏了咋办？”温满谷忙劝着。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我要凳子是我坐着，我就在这坐着看着，看她啥时候能走出这个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