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大……”
一旁的几个乞丐已然看傻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胡老大倒在血泊中，鲜血不断从脖子上的伤口喷出，死不瞑步。
几息的功夫，地上已满是血迹，有的乞丐被眼前的场面吓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白永宁淡淡的看了倒在血泊中的胡老大一眼，一语不发，心中如水般平静。
动手之前，他心中明明怒火冲天，此刻这人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在此时的白永宁眼里，杀人是最稀松平常的事了，和捏死一只蚂蚁，踩死一只蚂蚱，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近乎可怕的冷静出现在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恐惧。
但白永宁本人偏偏感觉不到，他甩了甩玲珑剑上的血迹，转头朝魏英子笑道。
“英子妹妹，以后你不用怕了。”
“我帮你报仇了。”
魏英子脸色更白了，她连看都不敢看白永宁一眼，挣扎着爬起来，逃也似的钻进了窝棚，躲在陈老枯瘦的身子后。
白永宁微微一愣，心中却有些不解，他又转头看向几个乞丐，几个乞丐立刻吓的跪地磕头，口中连连告饶。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嘭嘭嘭。
磕头声不绝于耳，白永宁看着他们，感觉更奇怪了。
不远处，王振行木讷的站着，双眼发直的看着不远处的白永宁，面色煞白。
白永宁根本不知道，此时他全身被鲜血浸染，手提短剑，脸上还挂着几滴血珠，再配上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怎么看都觉得恐怖。
“爷爷，别杀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身前的乞丐不住的求饶，连之前被白永宁捶倒在地的乞丐都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
白永宁心中不解更甚，他轻声道：“我没要杀你们呀。”
“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欺负英子就行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几个乞丐如蒙大赦，又磕了几个头，而后快速起身，相互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逃了。
白永宁茫然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地面上仍在流动血迹，心头一片茫然。
再转头，他双目微微一动，眼前忽的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那影子面露惊慌之色，正张嘴狂吼，可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影子竟是胡老大的样子。
白永宁觉得好奇，又上前一步，伸手向那影子抓去。
就在这瞬间，他胸口忽然一暖，有一股奇怪的暖流瞬间涌向他伸出的手臂。
恍惚间，白永宁感觉自己掌心处似乎多出了一个洞，洞中生出无穷的吸力来，将那漂浮在半空的影子牢牢吸住。
那影子面色更是惊慌，拼命的想逃离，却根本无法逃出白永宁掌心那透明的深渊。
眨眼的功夫，那影子竟在白永宁面前化作一缕淡淡的光晕，钻入他手掌之中。
一股冰凉的寒意在心底泛起，与此同时，白永宁眼底的数字又发生了变化。
【吸收魂魄】
【当前魂力：3.8\/110】
这变化来的太快，没等白永宁弄清是怎么回事，那半空中的影子就已经被他吸收了。
眼中字迹震荡，似乎震颤了白永宁的某根神经，他瞬间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缓过神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尸首，忽然一阵后怕。
“我，我杀人了？”
极致的冰冷和冷静忽然消失了，白永宁面露惊慌之色，抓着玲珑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王振行，声音都带着哭腔，颤颤巍巍的道：“我，我杀人了！”
“我，呜呜，我为什么……”
说着，白永宁竟然直接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前后骤然的变化让王振行也愣了，蜷缩在窝棚里的陈老和魏英子也同时探出头来，脸上的恐惧还未退去，又添了几分疑惑。
白永宁哭的伤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悲伤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完全忍不住。
“呜呜呜，呜啊啊！”
荒凉的街道上，白永宁的哭声被清风卷入半空，消失在无边的虚空中。
半晌，魏英子颤巍巍的起身，慢慢的走出窝棚，往白永宁身边挪。
她不敢去看地上的尸首，挪到白永宁身旁蹲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大哥哥。”
魏英子怯生生的开口，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但还是开口道：“你，你别哭了。”
“这都是我的错。”
才说一句话，她眼眶又红了，颤声道：“都是因为我，大哥哥是为了帮我，才……呜呜呜……”
听到魏英子的哭声，白永宁缓缓抬头，擦了擦红肿的眼眶，拉住了她的手。
“妹妹……”
话只说了半句，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拉着魏英子的手，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不知过了多久，王振行似乎终于驱散了心里的恐慌，他缓缓上前，扶起两个孩子，对白永宁轻声道。
“小兄弟，你是好样的。”
他拍着白永宁的肩，声音也有些发颤：“你杀的是恶人！”
“这人死了，你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功德无量！”
“对！王哥哥说的对！”
魏英子也擦干眼泪，对白永宁道：“大哥哥你杀的是恶霸，做的是好事！”
“你救了我的命！”
心中的悲伤像是一道伤口，在这几句话的安抚下正缓缓愈合。
白永宁回头看了胡老大的尸体一眼，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可仔细想，他却想不起刚才的细节来。
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朦胧的梦，梦醒的时候，胡老大就已经死了。
“这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
王振行轻声开口，顺势将自己身上的长衫脱下来，递给白永宁道：“换上衣服，你先回去。”
“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安置英子，如果你要找我，明天就去赌坊。”
白永宁愣愣的抬手，接过王振行手里的短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血，心里又是一慌。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换好了衣服，和几人道别，顺着来时的小巷往回跑。
他心中不断的犹豫，等见到师父后，要不要把这些事都和师父说了。
如果师父知道自己杀了人，会不会把自己撵走……
一想到这，白永宁心里更慌，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师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