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红姐的手其实是实验室的产品？”吴菲问道。
    “没错！”周谨华道，“这组实验算是成功的……”
    “那谨华姐你知道这个实验的最终成果吗？”
    周谨华摇摇头：“红姐这样的灰衣工人都不知道最终结果，我就更不知道了。”
    “那她的手臂……”
    “就算她的手臂会幻化成蟒蛇，也只是实验结果其中的一项功能，更多的情况连她也不知道。”周谨华道，“只有白衣工人才能知晓咱们厂研究的最终产品。”
    吴菲微微皱眉。
    红姐是灰衣工人，都不清楚三座大烟囱下面的巨大实验室研究的东西。
    她再次朝三只高高矗立的烟囱望去，轻声道：“任重道远啊……”
    “没错！”周谨华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咱们厂给国家研究这样的高科技项目，真是任重道远啊。”
    吴菲笑了笑，没解释。
    晚上，吴菲看到自己的工位时，微微皱眉。
    这座几十年前的工厂，无论从规模还是设备来看，都很像是制造某轻工业产品的工厂。
    她的工作竟然是组装一种玩具蛇。
    又是蛇！
    那玩具蛇浑身布满了黑黄相间的花纹，乍一看和真蛇一模一样，而且质感皮肤和鳞片，也和真蛇没有任何差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偌大的车间里，所有工人都在重复一个动作——
    将拇指长短的蛇身，用流水线的机器串联起来。
    当蛇身被串联之后，就成了一条真正的“蛇”！
    吴菲的工作就是把前面工人串联好的蛇身装入一个特制的盒子里，然后封口打包。
    她看到包装盒上的介绍：适合三岁以上孩童玩耍的玩具。
    但是，她看到那些被放进精致包装盒里的蛇时，总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这样的东西，连她都感到害怕，怎么会有孩子喜欢？
    而且，这样看似普通的玩具蛇，和周谨华口中所说的高科技工厂显得格格不入。
    心里疑惑万分，吴菲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个女工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声。
    扭头望去，就看到一条刚刚组装成功的玩具蛇跌落在地。
    那个女工和吴菲一样，是负责把玩具蛇一条条放进包装盒里。
    但是这会子，吴菲看到了正在地上缓缓蠕动的玩具蛇。
    黑黄相间的花纹在水泥地板上蠕动着，和真蛇毫无任何区别。
    如果仅仅只是在地板上蠕动，吴菲或许还以为那只是女工无意间将玩具蛇跌落在地引起的动静。
    但是当她看到那女工脚踝上出现的一道伤口时，顿时神色一凝。
    那女工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失去了知觉。
    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旁边立刻冲过来几个工人，立刻将失去知觉的女工抬着离开了车间。
    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
    周围的女工们似乎都见怪不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和吴菲有惊讶反应的，就是几个和她同时期进厂的新人。
    吴菲立刻朝地上望去，却发现刚才那条在地上游走的玩具蛇，早已不知去向。
    其他几个新女工大概没有发现刚才吴菲看到的那一幕，只是有些惊愕。
    有个工队长走了过来：“刚才的女同志生病了，已经被抬到医务室去了，大家不要担心。”
    几个女工没有发现异样，继续手上的工作。
    吴菲也不动声色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但是余光却在锐利无比地在地上寻找着。
    终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那道黑黄相间的影子。
    那条“玩具蛇”已经缓缓朝着另一排工位下方的暗处游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中。
    吴菲眯起眼睛，收回视线之后朝手上的玩具蛇望去。
    同样的东西，但是此时在她手上却只是个死物。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玩具蛇变成了真的？
    吴菲想起刚才的情形，那个女工的脚踝上有一道伤口，上面还有残留的血液。
    她仔细盯着手上的玩具蛇望去，忽然伸手朝旁边的锋利的包装盒边划了过去。
    锋利的边缘立刻将她的手指划破，一丝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吴菲发现手中的玩具蛇动了一下。
    那诡异的蛇头竟然朝着吴菲流着鲜血的手指方向扭了过去。
    吴菲朝四周望去，掩饰着手上的动作，捏住了玩具蛇的七寸。
    玩具蛇原本被血腥味激活，却忽然被捏住了七寸，顿时整条蛇身开始扭动起来。
    吴菲笑了，手指轻轻用力，将这条被血腥味刺激地“复活”了的蛇直接捏死，动作极快地塞进了新的包装盒里。
    继续若无其事捏住了下一条被传送带送到跟前的玩具蛇。
    这一次，她直接将手指上的鲜血滴在了玩具蛇的头上。
    一道猩红的蛇信立刻冲了出来，朝着她受伤的手指裹去。
    吴菲的动作更快，在蛇信包裹住自己伤口之前就扭断了玩具蛇的脖子。
    继续将玩具蛇的尸体扔到包装盒里，又拿起了下一条。
    凡是经过她手的玩具蛇，无一例外全都成了死蛇，再也没有可以继续祸害别人的机会。
    只不过吴菲琢磨着，待会儿要如何将自己经手过的包装盒和别人的混淆。
    否则，她在这里怕是呆不过一天时间！
    夜里三点的时候，夜班工人的休息时间到了。
    流水线停了，车间里所有女工全都神色疲惫站了起来，活动着僵硬的身子。
    周谨华走了过来：“刚才没被吓到吧？”
    吴菲哦了一声，朝四周看看：“她今晚恐怕得请病假了吧？”
    周谨华轻声道：“请什么病假？恐怕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周谨华在她身边坐下，压低嗓子道：“那是和你们一起进来的新工友，但是今天出了这样的意外，恐怕不能再继续呆在厂里了。”
    “为什么啊？”
    周谨华的神色变得有些烦躁：“别问为什么！总之，你记住，在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自己弄出什么伤口来，尤其不要让自己流血。”
    吴菲将手指掩藏在袖子下面：“听上去有些吓人。”
    “吓人？”周谨华冷笑一声，“那可不是吓人那么简单，你好自为之！”
    吴菲立刻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谢谢谨华姐提醒。”
    周谨华这才笑道：“当初你叔叔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提携你，说你是个聪明人，看来倒也不假。”
    吴菲微微一愣：“我……叔叔？吴赫？”
    “是啊，要不是吴赫交代我照顾你，你可没那么幸运呢！”周谨华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