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又落一子
作者:双面盾   文成武德景泰皇帝实录最新章节     
    紫荆关、居庸关大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自然也包括了广东那位“顺天王”,广西的“天贤将军”,在孟养的麓川宣慰使思?……
    想看大明笑话的,才笑了一阵就发觉很无趣,既然无趣那就要转脸骂娘后继续该干嘛干嘛了。该怕大明官军腾出手来修理自己的,继续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广东黄萧养在接到大明北疆大胜的消息后,结合更多回复官军大队逼近广东的讯息,终于横下心来把自己绑成个粽子跪到广州城门下,几千叛军把兵器扔了一地。
    右副都御史,巡抚两广钦差杨信民亲自出城扶起黄萧养,当场答复除了主犯需要提请朝廷豁免之外,其他人或者依旧归于平民或者暂时编入水师新军。
    如此一一做出安排后安定了人心,更多逃散的叛军又纷纷聚集在一起来到广州城下投降。杨信民不得不在城门设置登记、处置地点,安置老人、妇孺,救治伤残甚至直接发放农具、安排无主房屋、土地。
    收到黄萧养散尽叛军自缚投降消息的陈懋等人气得差点抽刀砍了自己战马。整支队伍从上到下被朝廷行文申斥了好几遍,跑几了多少人、马就在眼前了,叛军投降了,真真是缺德他老娘给缺德开门——缺德到家了!
    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快马赶到广州,趁着奏折还没送去朝廷看看能不能将奏折内容再润润色啥的。
    当然,重写奏折肯定是费心费力还费纸张的,这些银钱大家都好商量,只要杨信民肯开口,什么都好说。
    陈懋自己是不可能快马加鞭一路狂奔赶往广州的,这点脸面还是要的。万一杨信民一口回绝了,将来还怎么混?传信右参将董信代表大家赶快去跟杨信民交涉正好,毕竟也是最先到广东的官军骑兵,还冲杀了几场叛军的功臣不是?
    大家同朝为官,这点颜面还是要给的不是?
    紧接着又接到朝廷的文书,大军仍然前往广州并在广州整顿之后一部分回浙江、福建驻防、操练;另一部准备继续西进参与广西平叛。唯一的好消息是朝廷行文南京安排调选官军补充并携带来新型军械、增派医士、补充粮食、药品……
    紫禁城里,朱祁钰难得一次陪着吴贤妃唠完家常后与皇后汪氏晃晃悠悠走回寝殿。
    “钦天监上奏称吉时选在十二月,已经让礼部准备册封大典了。还要委屈你和杭妃再多些日子。”虽然皇后、杭妃这么叫着也一个月了,但是还没有正式的册封大典。
    “奴却是从来也没想过能有今日,只盼着夫妻和睦,儿女成人,家庭顺遂就好了。”汪氏一如既往看得冷淡。也难怪,钱皇后这个表率做在前面,后面人也不好过分。
    “说到儿女成人,倒是真要想想给见济和固安加封号了。固安还简单,由郡主加公主就是了,这见济嘛……”话说到一半,朱祁钰沉默了。
    “可是没有合适的藩地可以封了?”汪皇后顺着话头问了句,又自顾自说道:“也是,朝廷这些年勋戚着实多了些,哪里想到这么几十年就多出来这么多呢!”
    汪皇后说的是老朱家猪一样的生育能力,大明朝稍好一些的地方都封得差不多了。
    按照洪武时期朱元璋定下来的规矩,老朱家亲戚都能从朝廷每年定期领钱粮——米钞兼支。粮食是稳定的没什么可说的,可钞嘛~
    大明宝钞到了正统十四年,也就勉强五百分之一的购买能力。也就是说,一张一贯的大明宝钞掉在泥潭里,多半不会有人去捡。为了两文钱弄脏了鞋,咱有这么穷吗?
    捡回来能用也就算了,被泥泞弄脏了一角的宝钞,谁知道能不能花得掉?!毁了老娘亲手缝的千层底可就不合算了。
    大明朝初期被封为亲王的也就二十来个皇子,到了正统时期已经有一百八十多个郡王了。翻了九倍的数字,朝廷早就供养不起了。
    特别是魔鬼皇帝朱棣之后,各地藩王都只能做猪被圈养在封地里。每天除了研究吃喝就只剩下拱女人这一件事情还能提起点兴致,这生育力更是没得说。
    亲王庶出的儿子封郡王,郡王庶出的封镇国将军,然后是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铺国中尉、奉国中尉。
    你以为这就完了?还有女性没算呢!
    公主和驸马每年有2000石的俸禄,郡主和仪宾也有600石,然后是郡君和仪宾400石,县君和仪宾300石,乡君和仪宾200石。这简单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就这笔开销,朝廷和地方官府都不想背,两相甩锅。
    “哦哦,倒也不是。”朱祁钰想的是儿子朱见济该怎么封?
    真实情况是什么不知道了,只知道六年后朱见济以太子身份夭折了。如果说这只是很单纯的古时候医疗条件低下引起的,那朱祁钰病了一个月后被石亨等人拥立朱祁镇复辟,然后又一个月宣布朱祁钰病逝两个事情串起来就很耐人寻味了。
    所以,在儿子朱见济的册封问题上难免有些想法。如果早早封个王,从小教育他将来就做头种猪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呢?
    “不如封见济为郕王,袭了爷潜?时的王号?”汪氏问道。
    “哦哦……啊?不好不好。”朱祁钰反应过来表示反对:“要说呢我想着封见济为晨王,就是清晨的晨。可这封地还没影儿,有些烦。”
    现在的澳洲、美洲都还是未经过开发的处女地,朱祁钰打这个主意好久了。
    以中国人的勤劳、智慧和生育能力,别看这些土地很辽阔,最后也不一定够不够用。可是内忧外患一大把,现在是肯定腾不出手来。
    如果朱祁钰这会敢说南洋有块跟大明一样大的无主之地等着人去开发,整个大明朝廷怕是都要拿他当疯魔给废了。指不定跳出一个侍卫愿意做弑君者,还能杀了自己这个疯王。不——疯皇!
    广东棋子布下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作用。想到这些,朱祁钰又心不在焉了。
    看到朱祁钰对册封儿子的事情上拿不定主意,汪氏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儿子不是自己生的,说多了难免让人有其他想法。自己努努力,没准明年能抱上自己的儿子。
    大明朝现在有了皇太子,就算是自己生了也不能继承皇位。但这也杜绝了兄弟相争,骨肉相残的事情。在汪氏来看,这反而是好事情。
    “这是家事,也是国事。陛下若是犹豫不绝,不妨问下朝中重臣意见再做决断。”汪氏说完,就转开话题聊起了吴贤妃的身体。
    “母亲身体安康是我们做儿女的福气,只是没想到她老人家还会做小衣服给孩子们。”朱祁钰笑笑。
    “可是还在担心母亲不能册封为太后?母亲也不会在意的。”朱祁钰随口一说,汪氏又担心朱祁钰心中有芥蒂。
    要说起来,儿子是皇帝,母亲是太后没什么问题。就算还有个嫡母,无非是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的区别而已,这在历朝历代都有过类似的事情。
    但吴贤妃出身不好,准确的说是出身太差了。毕竟是汉王朱高熙的屋里人,宣德帝打败了造自己反的亲叔叔,还顺便把叔叔屋里人给弄大了肚子。这话说出去真不好听,而现在这个私生子更是成了大明皇帝,可见当时朝臣们也是被逼急了也只能捏着鼻子就认了。
    感觉自己言多必失,朱祁钰失去了与汪氏继续聊天的欲望了。封建时期,女人多是附属品一样。即便是嫡妻,面对地位高过自己家庭太多的丈夫还是要谨小慎微的。
    于是,朱祁钰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握起汪氏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牵着往寝宫方向去。汪氏有些害羞,躲了下想把手抽回,似乎又觉得不妥于是又把手往朱祁钰手里递了递。
    小细节落在眼里,朱祁钰笑意更浓了。
    对于知道历史大方向的朱祁钰而言,一定是解决后患才行。什么是后患?孙太后、朱祁镇就是后患!
    所以,为了能够解决后患是一定要彻底废掉朱祁镇,而不是捧他做太上皇帝,留着将来翻盘的机会。更不能留着孙太后,让她随时能通过烧几柱香就把自己给拉下皇位。
    只是这些步骤不能乱,正所谓程序不正义即实体不正义,所以程序很重要!
    吴贤妃是一定要捧上太后位置的,但不一定需要现在为了这事跟孙太后和满朝文武闹出隔阂来。
    回到寝宫,放弃了跟汪氏赶紧造个嫡子出来的想法,朱祁钰不慌不乱叫上了兴安。
    “皇爷,锦衣卫传来急报。”兴安收到消息后就急匆匆来找朱祁钰,只不过看到主子在吴贤太妃和汪皇后身边只能递了个眼色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在旁边伺候。
    “何事?”
    “皇爷,找到麻风村了。”
    麻风病,在那个时候是不治之症,谁得谁死,不死也一脸麻子。在当时,为了能够杜绝传染一旦有人得了这种病,村长里老就会组织大家把那一户给烧死。
    为什么烧死?因为只有火烧掉才能确保不会传染给村子里其他人。
    这样作残忍吗?当然,太残忍了。
    有施以爱心互相帮助的,然后就全村都完蛋了。
    所以,有些得了麻风病没死的,只能一起躲在人迹罕至的场所等死。有人得了上天眷顾能活下来的,也不敢再出现在外人视线中,一旦被发现还是会被烧死。
    “哦?可曾有人员伤亡?要注意不要传染上了。”朱祁钰轻声问道。
    “回皇爷,按锦衣卫传来消息,调动当地都司围了山。逼着当地猎户带队找到的,确定不会放出一人。”兴安一脸谄媚地说道。
    “找到他们是设法治愈他们,不是斩尽杀绝,这点他们都知道吗?”
    “回皇爷,按爷爷谕旨交代下去的。锦衣卫奏报中写的是医士已经在配制解药,找了病重的人在试药了。”兴安紧接着溜须拍马道:“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要奴卑讲皇爷真就是真龙天子,不然如何能想到这般解救苍生之法呢!”
    “少奉承。”朱祁钰佯做责怪道:“不过是太医院那个医士的主意在前,点醒了我。那个医士……叫什么来着?”
    “可是唤作程礼的那个医士?之前便是他献计用毒药杀贼。”兴安这些天也摸熟了这个年轻主子的脾气,平时还是很好说话,不会真生气。
    “嗯,这个程礼处事不拘一格,想得到用毒药涂抹于刀箭上杀贼,很好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受儒家思想束缚谁会想到做这些下作手段?
    这些手段,太合朱祁钰身体里那个灵魂的胃口了。
    “还是皇爷计高一筹,程礼也就想得到涂药这等手段。皇爷吩咐着找到这等招数,管教那达子尸横遍野,再无犯边之力。”兴安继续讨好般职业假笑道。
    “哼哼,也没那么容易。这麻风病发病时间久,需要人传人,还是得花点心思才行。何况现在是秋冬了,不好把病投过去。”实在是没有更好的病毒可以用。
    如今技术手段有限,别搞不好一个投毒不成反被毒就成了笑话。弄个天花去蒙古也不一定有用,当年霍霍欧洲的黑死病是够狠,但这些对于平日里就不怎么讲卫生的游牧民族来说可不一定有用。
    天花、霍乱稍有不慎…….不不不,就算是再怎么谨慎以当下的科技手段朱祁钰也不敢尝试,风险不是一般的大,简直是拿整个人类来开玩笑。
    “无妨,再等等。就算不行,如果真能治好麻风病也是一大功德。”朱祁钰也只能叹一口气,能不能治愈麻风病只能凭天意了。
    脑子里模糊的一个印象里,某种被称为断肠草的毒药,又或者是某种花蛇似乎是主要成份?
    棋子已经布下,能不能起作用还不好判断,只希望不要起反作用堵了自己的活眼就好。交代下去的命令非常明确,要求锦衣卫和太医院严格执行。
    能研制出治病良药最好,研制不出来也尽量让他们走之前舒服点……
    既然老天爷能放自己过来,这个机会多少会给自己留一线吧?朱祁钰这么想着,抬头看向了飘雪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