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前云想衣、秦娆咬了咬牙，心里暗骂。
    叶玥抿了抿嘴，这个春晓小姐姐好会撩呀，我要好好学习才行，我来撩许仙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
    直播间的观众们更是边吃瓜边给猛将晓点赞。
    观察团的张晚艺和孙宜也终于明白了春晓为什么老是强撩却不会让人反感了：她的神情和语气太真诚了！
    许仙在春晓这双过于明亮的大眼睛下也感觉有点顶不住，赶紧借口换衣服先避其锋芒了。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也到下午五点多了，趁着大堵车前去吃晚饭的地点才是明智之举。
    春晓坐在法拉利的副驾上，还沉浸在刚刚和白黥美妙互动的女孩，和许仙闲聊道：“鲸鱼好美丽，就像大海中的精灵一样，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类会对它们进行大规模捕杀。”
    许仙表情平静，在他看来，人类同类自相残杀时都那么残忍暴虐，对待非我族类再怎么酷虐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他边开着车，边平静道：“有需求就会有杀戮，有利益就会有追逐。在工业革命以前，人类也捕鲸获得鲸肉、鲸油，比如说秦始皇墓里传说点着长明灯，燃料就是鲸油。只是那时候捕杀效率不高而已。等到工业革命开启，鲸油被广泛用来照明或蒸汽机润滑油，当时船员们捕杀一头鲸鱼获得的报酬能抵得上陆地上工人大半年的工资，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热衷于这一职业了。”
    许仙在某个红绿灯口停下，继续道：“而人类发明了蒸汽船和爆炸鱼叉，这些东西对于鲸鱼来说就是大杀器，再配合旺盛的需求，工业革命后百年不到的时间鲸鱼差点就灭绝了。拯救鲸鱼的是1859年科隆德雷克上校在宾州打出了第一口现代工业油井，石油的出现避免了鲸鱼的灭绝。”
    春晓目光幽幽，看着前方的道路，回忆道：“我曾经在挪威受邀去参观过一个渔民小镇的成年礼。他们会用船只组成一个半圆形的队伍，包围鲸群向海湾内驱赶，然后参加成年礼的青年男女会用渔钩和渔刺对这些靶子进行射杀！鲸群的哀嚎和尸体、鲜血浸满了海湾，而它们身边是狂欢的人群。我当时恶心得都吐了出来。”
    许仙趁着前面堵车，侧头看了看情绪低落的女孩，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和歉意，道：“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绝对的正义和对错，只有你我自己认为的喜欢、讨厌以及对错。”
    他继续讲述道：“更久远的时候，维京半岛的人们食物短缺，需要捕鲸获取食物以求生存。当时只有小木船和简单的渔叉、渔刺，男人们在大海中捕杀庞大的鲸鱼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每次捕猎死伤残废上几个渔民都是正常的。但是一条鲸鱼却足够整个渔村近三个月的口粮了。因此后来北欧有了这种见证勇敢的成年礼习俗。”
    春晓轻点了点头，有点无奈道：“我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历史传统，可以不喜欢但必须尊重，而且我朋友是出于好意邀请我去观摩的，因此我当时也只是吐了，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许仙看着春晓情绪平和了些，继续边开车边道：“当然，现在挪威和冰岛的捕鲸更多是商业行为。挪威和冰岛居民其实现在并没有多少人想吃鲸鱼肉，大部分鲸肉都出口到了日本。事实上，全球80%的鲸肉最后都上了日本的餐桌。日本某些利益团体将食用鲸鱼肉与坚持日本传统文化、爱国主义等同在了一起，而且很多日本人认为鲸鱼只是一种可以食用的大鱼，对鲸鱼也没有特殊感情，因此日本民众对鲸肉的需求很大。他们本国的捕鲸业满足不了这种巨大的需求。”
    日本、挪威、冰岛三国的捕鲸是合法的，而且有传统的名头又有现实的利益支撑，这种事情也绝不是动物保护组织行动反对或靠舆论谴责就能阻止的。
    知性的大学讲师春晓自然明白这点。她心里无奈，但也不想再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破坏今天和许仙的约会。
    于是春晓转移了个开心点的话题道：“我看白鲸们刚刚都很喜欢你呢。”
    许仙轻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嗯，我刚刚和它们聊天也很开心。”
    春晓嘴角勾起，配合他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许仙边看着前方，边淡淡道：“聊了一下它们在公园里待得舒不舒服，想不想回海里，还问了一下它们你好不好看。”
    “哦，它们怎么说的？”春晓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等着他瞎编。
    这时又到了一个比较久的红绿灯口，许仙侧过脸，看着春晓，一本正经道：“它们说海洋公园还不错，一天就工作半小时左右，有吃有朋友，驯养师对它们也很友善，又不用担心被其他鱼袭击或被海上的船舶撞伤撞残，它们不想回海上担惊受怕了。”
    春晓皱起鼻子，轻咬嘴唇，问道：“那另一个问题呢？”
    许仙看着她，装作不解，明知故问道：“什么问题？”
    春晓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忍不住用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许仙见好就收，也不再逗她，微笑道：“至于你好不好看啊——”
    他顿了顿，在春晓满眼对赞美的期待中，一本正经道：“它们说你太瘦弱了，不利于繁衍后代。”
    话落，许仙立刻意识到春晓眼中泛起的杀意，赶紧举起右手补充道：“这是它们的原话，与我无关！”
    我信你个鬼！
    这分明就是你自己编出来的鬼话！
    不利于繁衍后代是什么意思？！
    你潜意思是不想和我“make love”吗？不想和我做吗？
    这真的不能忍！实在不能忍！
    春晓瞬间快郁闷生气得要炸裂了。
    这时她注意到许仙举起的右手上有一个很不明显的小牙印。如果不是他靠这么近又举起了手，根本就很难发现。
    也不知道是刘弈菲、慕解语还是全智闲留的，更是让她平生罕见地燃起了妒火……
    怒火、妒火中烧的春晓抓起了许仙举起的右手，在那个牙印上加盖上了自己更深的印迹。
    许仙觉得自己很无辜，意念沟通之下白鲸们就是这么说的呀，关自己什么事？
    算了，咬就咬吧，反正自己也快被咬习惯了。
    屏幕前云想衣、秦娆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云想衣想的是不知道哥哥疼不疼，秦娆则在心里给春晓判了死刑：死女人，敢咬我的男人！
    叶玥也睁大了眼睛，这个小姐姐和我一样爱咬人哎。
    直播间的观众们则又迎来了一波吃瓜的高潮。
    “对，春晓，用力点咬！把我那份也咬上！”
    “他这是内涵你没胸没屁股呢，春晓你绝对不要嘴下留情……”
    “渣男，虽然是神仙级的渣男，但咬死也活该！”
    “心疼我家神仙哥哥……我也想亲口咬一下，试试那种口感。”
    “最爱看这一对了，直来直往一点都不含糊，咬人都看得这么让人舒爽。”
    ……
    春晓狠狠咬完后，有点心疼有点心虚有点后悔，但看着他手上自己的牙印就像自己给男人盖了个章一样，又不由自主的生出偷偷的欢喜，各种微妙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令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仙也没在意，打开车载音乐，特别挑了约夏贝尔的专辑播放，然后专心开车。
    贝尔现在是成名了，但他成名时间太短，目前的根基还不够深厚。
    许仙这次选择晚上去听他的演出，既是适逢其会，也未尝没有帮助贝尔拓开神州影响力的意思。
    当然，最重要的是春晓也喜欢贝尔的音乐。约会嘛，自然要尊重双方的意愿，帮朋友的忙只是顺便的。
    一般这种专场音乐会是不会轻易授权电视台进行直播的，但只要贝尔不傻，就不会拒绝这种几千万观众的直播，何况他肯定会在这过程中了解到许仙也在节目里。
    贝尔当然不傻。而且一个人要是在地铁通道里拉了几年小提琴，就算之前是傻的，也会开点窍了。许仙并不担心直播授权的事情。
    在小提琴优美的旋律中，春晓也渐渐沉浸安静了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在18点左右到达了晚餐地点。
    晚餐被安排在号称魔都最有禅意的素食餐厅——福和慧。
    独栋小楼内，并没有亮眼的店招，一进门的地方摆满了福和慧拿到的各项荣誉，米其林一星、黑珍珠二钻、连续多年的亚洲50best餐厅等。
    餐厅的装修风格是东方禅意风的，陈列有不少名人字画，很是简约雅致。
    福和慧的菜单是根据季节的应季食材而制定的。
    许仙和春晓就餐的氛围也是非常私密，在独立的厢房里，当然，如果没有画面外的跟拍摄像团队就真的是私密了。
    福和慧很多菜呈现的形式跟国外的fine dining很相似，都有创意类的表达形式，但最厉害的是在口味上，还能保证与形式的高度融合，原汁原味的新鲜食材，基本每一口都能令人惊艳。
    虽然是纯素菜餐厅，但却不同于大多数素食追求“素食做出荤味”的风格，福和慧每一道菜都保留了食材原本的特点，鲜甜，清爽，浓郁一应俱全。
    厨师的摆盘也很是精美用心，服务方面有种润物细无声的舒适。
    许仙和春晓吃得挺舒服的，平时以美式简餐为主的春晓更是大开眼界、赞不绝口。
    春晓尤其喜欢其中“茄子”和“百合小笼包”。
    福和慧的“茄子”乍一看像杏鲍菇，其实是来自云南玉龙雪山的茄子，用冰川水浇灌而成的。先腌制再烤，底下是白色的豆腐酱和绿色的沙葱油，紫苏花星星点点。
    柔甜的调味和糯软的口感直接击中了春晓。
    而餐厅的“百合小笼包”蒸笼盖子一掀开，如腾云驾雾般。其中被茉莉花香气重重包围的兰州百合，像众星拱月的仙子，造型尤其精巧雅致。
    春晓拿着相机在不同角度连拍了几张“百合”照片才舍得辣口摧花。
    许仙倒是觉得赠送的餐后甜品“红薯”挺有意思的：夹着糖桂花馅的紫薯糯米糍，盛于枯叶之上，埋在风干的红薯片之下，巧妙体现了时间的韵味。
    许仙和春晓称赞了福和慧的美食，又喝了口含着松子味和梅香味的温茶，才离开了餐厅，往保利大剧院而去。
    春晓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美式简餐有多粗陋了，在车上她看向许仙，有点犯虚地问道：“你的厨艺也很好。我做的早餐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难吃？”
    许仙摇了摇头，瞥了她一眼，平静道：“不难吃，真的。”
    这回春晓有点开窍了，终于有点get到他得体而又诚实的表达方式下的隐含的意思了，她很直接地追问道：“不难吃，但也算不上好吃，对吗？”
    许仙趁着红绿灯，侧过头来看着她，温和而认真道：“如果有人凌晨四点多就爬起来等着给你做早餐，那你吃起来感觉肯定会很不一样。因为你吃的已经不仅仅是某种厨艺或食物了。我无法评价有多好吃，因为我的心不客观，我的舌头和味蕾也不客观。”
    他这回答既得体至极，又有着一种真诚的温度。即使再挑剔的直播观众也不能不赞一句“得体大师”名不虚传。
    春晓听完也很是暖心感动，她凝视着许仙，大眼睛亮晶晶的。
    但最后她还是撇了撇嘴，认真道：“我会好好学习做中餐的。”
    许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于是微笑点了点头，继续专注开车。
    贝尔的专场演出是20点开始的，许仙和春晓提前十分钟进了场。
    进场前，工作人员示意许仙关麦走到镜头外，和他进行了几分钟的简短沟通。
    “许老师，今晚是音乐会，所以进去后您和春晓老师可以关麦。我们会直播音乐会，但上面有特别交代，我们不会抓取你们在观众席里的任何镜头。”工作人员恭谨道。
    许仙皱了下眉头，前面还可以理解，观赏音乐会自然要关麦了，只是……
    许仙问道：“今晚的观众席里有什么敏感人物？”
    工作人员心里暗赞许仙老师果然聪明，面上却还是认真平静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是台长亲自发话的，要求我们今晚不要拍观众席，更准确的说，是不要拍观众席前三排的画面。您和春晓老师就坐第一排中间。”
    他顿了顿，看着有点疑惑的许仙，又补充道：“前三排的票中午就被人全订走了。听大剧院的人说对方给了钱，而且提前和剧院领导打了招呼，似乎是四九城的大人物。您和春晓老师的票还是对方特意留的，不过——”
    工作人员看着似有所悟、面色平静的许仙，愈加觉得这个神奇的节目嘉宾有点高深莫测，心头更是敬畏，声音也更是恭谨道：“不过对方说，和许老师您是朋友。”
    许仙平静点了点头，自己在四九城的朋友不多，也不算少，也懒得猜是谁，反正进去就知道了。
    许仙回到镜头里，和春晓一起从特别通道进了场，同时关掉了两人身上的麦，镜头也不再跟拍他们。
    听音乐会提前进场是基本礼仪，因此许仙他们入场时，大剧院内观众已经快坐满了，人头攒动。
    由于许仙在午餐前提前预告了这次行程，很多粉丝都买了演出的票，因此剧院比周六晚上演出时上座率更高，完全是爆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空空荡荡只坐了一个人的前三排位置就显得扎眼而突出。
    此时灯光还没关上，有眼尖的粉丝认出了从侧门进来的许仙和春晓，热情地高高举手呐喊“许仙欧巴”、“神仙哥哥”、“春晓”……许仙和春晓也向大家挥手示意。
    此时零丁坐在第一排的身影听到动静，也转头过来，看向了正在走近前来的许仙。
    当然，还有春晓也在。
    但是这个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春晓，目光就如被地球磁场定住的指南针般直直定在了许仙身上。
    许仙坐到这个人身旁的座位上，看着她，有点意外、有点欣喜又有点无奈，最后还是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女孩看着他，微笑，平静道：“想你了，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