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回来啦？来，把书包交给爸爸。洪姨已经做好饭了，我们先吃饭吧。”
    牧念念一进门 ，牧俊彦就迎了过去，热切地接过她的书包。
    牧念念心里有些狐疑，虽然吧，好大爹平时对她也挺好，但是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她眯了眯眼睛，瞟了好大爹一眼，心里猜测，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或是做错事了？
    做错事了也不会啊，他是爸爸，我能把他怎么着？
    难道，是交女朋友了？牧念念心里咚的一下。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想到爸爸有可能交了新女友，心里变得有些难过，脸上就表现了出来。
    此刻，牧俊彦正在心里鄙视自己，怎么说自己都是爸爸，刚才这行为，怎么这么谄媚呢？像个太监一样。之前不是想好了要绷起爸爸的范儿，心平气和地和她说的吗？
    结果，咋变成这样了？牧俊彦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不争气，没有当爸爸的气势。
    心里后悔着，但看到念念不太高兴的样子，嘴里却是另一幅光景，“念念，今天读书累吗？”，“念念，口渴不渴？”，“念念，想吃个苹果不？还是你想饭后吃？”……
    牧念念拧着眉毛看着他爸半晌，忍不住打断她爸的碎碎念，“爸，你还是直说吧？发生什么了？”
    牧念念到沙发坐下，牧俊彦也跟着坐下，两人面对面坐着。牧念念看着他，他支支吾吾半天，眼睛上瞟下瞟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女儿，也不说什么事。
    牧念念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沉，能让他这样说不出口的，还能有什么事？多半是新恋情了。他说不出口是因为为难吗？还是想让自己离开？
    她越想越多，想得心里越发难过，心里像有几个吊桶起起伏伏，剧烈波动着。她不想让爸爸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垂着眼皮努力平复着剧烈波动的心情。半晌之后，她开口，“爸爸，我没事的，我接受。”
    啥？接受啥？牧俊彦一脑门疑惑。
    她说得很慢，力求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平静，“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我明白的，你还年轻，有新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些我之前都了解过，也有心理准备。我不知道给你说过没有，对于你找女友，我是赞成的，我也希望有个贴心的另一半来照顾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她是真心爱你的，不是图你的钱。”
    她顿了顿，没有抬眼，吞了吞口水，咽下已经涌至喉头的情绪，接着慢慢说道，“只是，爸爸，理智和情感是两回事，我才感受到父爱，确实有点不想分一份出去。但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百分百接受。如果，我说如果需要给你们腾空间的话，我也……可以住校的。”
    对面的牧俊彦在女儿说他有新恋情时就傻眼了，他啥时有新恋情了？他怎么不知道？本来想立马否认，但心里又想听听念念的想法，便没有制止。没想到她却越说越离谱。
    等听到念念说住校腾空间，他叹了口气，女儿对他还是没有信心，也没有安全感。这个认知让他很失落，唉，十几年的缺失确实不容易弥补。
    他走过去坐在女儿旁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抱着她，靠着她的头，“念念，不要再说腾空间这种话了好吗？你这样说爸爸心里很难过。”
    “爸爸是有事不好开口。但不是这件事。爸爸没有新恋情。从你来了这里，爸爸就告诉自己，要好好将你带大，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牧念念骤然抬头看着好大爹，眼睛含泪，里面藏着一丝小小的期待。
    牧俊彦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干她眼角的泪，重重点点头，“真的，爸爸不骗你。”
    牧念念没说话，眼神却很复杂，有小小的雀跃，又有一些小小的懊恼。她在挣扎，“爸爸，你不用这样。我是真心不想你因为我孤独终老。这样我也不会快乐的。而且时间长了，我们会相互怨恨的。但是，也请你不要骗我。”
    牧俊彦很无奈，“我说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想得这么多？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他点点牧念念的额头，“想多了会长不大的。”
    牧念念撅着嘴没说话。
    牧俊彦没好气地说：“你对你爹不了解啊。女儿。”
    牧念念心里想着，是不了解，毕竟才在一起不到一年。以前爷爷奶奶嘴里的你，也只敢信一半啊。毕竟父母嘴里的儿女怎么会是坏人呢？更何况，对于长辈的感情，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了解啊。
    看女儿没再伤心，牧俊彦放松下来，他觉得父女之间真的很缺乏沟通，很有必要让女儿了解真实的他，虽然和女儿说这些有些别扭。
    他问牧念念：“你觉得你爸我是个什么样人？”
    牧念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样的人？这怎么回答？好人？!
    她眼神转了转，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爸爸当然是个好人。但如果说情感上的话，我觉得爸爸是那种，会在街上到处给妹妹们批发玫瑰的那种人。”
    对于牧俊彦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但她更想知道的是他对感情的态度。
    毕竟这关系到如果他们之间插入一个后妈的话，他会不会成为后爸。这个有些无语的回答她是故意说的，仓促之间她只想到这句话，之前在网上看的话。她想将这句话当成引子，引出她爸的感情观。
    牧念念的回答让牧俊彦目瞪口呆，脸色顿如岩浆爆发，一股羞耻的灼流沿着后耳根猖獗而下，瞬间烧红了整个脸和大半个脖子。
    他气愤地说：“牧念念，我是你爸。你是这样想你爸的吗？”。
    牧念念完全不在意他的生气，这样直球交流的机会难得，她又补了一刀：“爸爸。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只是毕竟我还小，不太好说。但是因为要长期相处，而且今天说到这里了，我觉得还是说清楚得好。”
    “爸爸你呢是正常男人，会有正常情感需求，但是请不要直接带回家好吗？请一定要给我一些接受的时间。我需要时间接受将爸爸分出去这个事实。”
    牧俊彦涨红着脸，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口不能上不能下。他伸出手颤抖着手指着牧念念半天说不出话。牧念念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爸爸，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现在资讯这么发达有什么不知道啊。”
    牧俊彦要被气死了，他指着牧念念的手抖了半天，最后无奈的放下。他气冲冲地去厨房倒了杯冰水，一口饮下。冰水下肚后，牧俊彦冷静下来。
    他忽然想到，念念刚来的时候，在他面前一直有些过于冷静客气了。那时候他俩不像亲人，反而像是房东和住客。她现在虽然浑身带刺，但反而亲近许多，这其实才是在意的表现吧。
    牧俊彦眯着眼睛摸摸下巴，这样的念念才让他觉得更真实更鲜活。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忽然有种当父亲的深刻感觉。普通家庭的孩子也经常把父亲气得跳脚吧。这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其实，她也是在意我的吧。他转头看看牧念念，忽然笑了，他知道，念念已经真心接纳他这个父亲了。
    放下水杯，他走出去一屁股坐在牧念念旁边，“牧念念，你把你爸我带歪了。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放心，我真的是打算一个人好好带你的。当然我也明白不能轻易承诺。以后要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我的师父，音乐上的老师，他知道粲然新生是你了，他想见见你。”
    啊？不是这件事？牧念念有些脸红，她知道自己想多了。她想知道的没有得到答案，但是不能把他逼急了，就这样吧，不着急。
    她故作平静，“爸爸你把我告诉他了？”
    牧俊彦有些小心虚，“哎呀，爸爸给你打了电话的，想问问你，但是你没接电话嘛。”
    “打了电话？”牧念念拿出手机看了看，“两点多？爸爸你故意的是吧？明知道那个时间我不可能接电话。”
    “哎呀。”牧俊彦快速解释，“那个时候我不也没办法吗。那是我师父，我不能骗他。”
    这不是什么大事，牧念念其实也没所谓，“说了就说了吧，爸爸你也不用这样，嗯，心虚。搞得我都弄错了，我以为是什么大事。”
    “我的错我的错。”牧俊彦迅速道歉，他很明白不管是大女人小女人还是老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不要和她们争辩，先道了歉再说。
    “师父他想见你，你休息的时候和我去见他吧？”
    “嗯，好的。我也想见见爸爸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