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的风声很小，山下小妖们也不甚吵闹，镇元子说话声音被清风听得一清二楚。
“师父，您在跟谁说话？什么老家伙不老家伙的？这儿除了咱们还有其他人？”
对于自己师父的话，清风仙童听的是云里雾里的。
师父到底在说些什么？单听一个字听得懂，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呵……”
镇元子笑道：“你还记得你菩提师叔吗？”
清风依旧不解其意，实话实说道：“怎么会记不得？倒是数百年未见他老人家了。”
他小声嘀咕起来：“说起来方寸山的同道师兄弟们近千年都不怎么活跃，在山下没有遇见过，我认识的那几位友人也没见个灵鹤传书来。”
不提倒好，一提起来，清风有些困惑。
因为五庄观之主和方寸山之主关系融洽的原因，门下弟子也多有交集。
这近千年来，方寸山好像确实太过安静了，原先只是隐世仙山，如今好像已彻底封门不出。
镇元子摇了摇头，回首看了一眼花果山水帘洞中的那把座椅：“不，方寸山近千年恐怕是有个很活跃的弟子，只是你凑巧错过了他上山学艺的时间，不认识他罢了。”
“你菩提师叔的样貌你可还记得？想起来可有什么阻滞之处？”镇元子又问道。
“好像记得，好像又有些……”清风原本不假思索的就想说记得，可细细一想，眉头又皱了起来，语气不那么肯定。
“有些模糊……不应该呀，时间明明隔也不远，剩大致样貌还都记得。”
他的修为又不弱，脑中记忆不该这么快就淡去的。
“这样么……”见了清风有点异样，镇元子沉声说道：“你现在脑海中一边想着你菩提师叔，一边再想着刚才下山的那个“行商”，把他们联在一起想。”
师父发话，清风老实的照做了，还未等他将两人的身影都投放在脑海之中，一股剧烈的头痛就传了过来。
“嘶……头……好生难受……”
剧烈的疼痛感让清风难以忍受，站立不得坐也不得，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头痛欲裂。
“头痛？”镇元子来了兴致，先观察了两眼弟子受难的样子，再上前屈指一弹，精准的敲在了清风的脑后，响声清脆。
“啊……”本来正在打滚的清风被这弹指敲中脑后，如遭雷击，瘫倒在了地上，感觉头上的疼痛烟消云散，诸多外念统统去了。
“这……这……”
赶紧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清风有些后怕的捂着头，然后整理起了衣服，身为仙门弟子，怎么可以衣冠不整。
“师父，我方才怎，怎会如此？”
“你还记得方才我让你做什么想什么吗？”
后怕的咽了口唾沫，清风声音中带着些怯意：“不，不记得了，只记得头痛。”
“果然如此，忘的这么彻底，连为何头痛都记不起来，记忆得起故人，但是联系不起来新人。”
“或许是个令“众生忘己”的术法，离垢化蝶，是想要掩人耳目，还是在躲避着什么敌人……”
镇元子将双手别在身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隔空和某人对话，身遭千万神机斗转，身形渐渐模糊。
“但若真的是那种让你都忌惮的敌手，这种法术又有什么意义呢？”
“亦或许……你是在斩断旧时因果？”
“师父……”清风一脸懵，小声呼唤，他根本听不懂镇元子在说些什么。
他估计师父也没想让他听懂。
所以……师父是在拿自己测试什么吗？这么坑弟子的吗？清风心底小小的吐槽，不敢怒也不敢言。
他记不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恍惚猜测着是师父教自己做了些什么，触碰到了什么忌讳？
看出了清风心中的疑惑，镇元子解惑道：“这个法术连大罗金仙都可影响的到，在其之下的就更不用说了，你着了这道在情理之中。”
“什么法术这般厉害，您也受影响？”清风惊讶道。
“我不受。”镇元子瞥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清风仙童嘴角抽搐，违心的恭维道：“难怪，师父果然是师父，法力通天，什么奇诡异术也奈何不得您。”
难怪要拿我做测试。
清风仙童内心无语，不敢表现出来。
诶，习惯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被师父各种坑，这是五庄观弟子的宿命。
“师父不是坑你，是让你多经历。”
镇元子如何看不出来自己弟子内心的小九九，轻轻敲了一下清风的头，转身就要离去，嘱咐道：
“记着刚才那个下山的行商，他是个有意思的，以后他要是再来，若我凑巧不在，你要及时通报与我。”
“那个假扮成行商的人？他能入的了师父的眼？”清风内心惊讶的想道。
以师父的个性，难道又想收徒了？刚才不是还要结拜吗？
“师父，恕弟子多嘴，刚刚下山的那位不见得真的是我道门中人吧？估摸着是个伪装的，我看其面色之中似乎又有些佛意。”
“他身后的气运很怪，弟子虽然参悟不透，却能感觉到其多多少少与西天极乐有关。”
停下了脚步，镇元子罕见的露出了欣慰的样子：“哦，这都能看得出来，你的望气之术练得很不错嘛。”
“清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在望气之术上的成就已经超越了你所有的师兄弟，放眼当世望气士，可以排进前三甲。”
“即便是为师我，在这方面也不比你强上太多。”
镇元子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下自己的弟子，顺便也夸了一下自己。
“你看的不错，刚在下山的这人身上是有佛门的大气运，而且还是那世尊如来的气运。”
“什么，刚才那人是如来佛祖？！”
清风极度震惊，连退数步，声色不由自主的大了几分，意识到失态后，赶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的问镇元子：
“师父，真的假的？您莫要吓唬弟子。”
“是你自己在吓你自己。”
“他不是如来，只是身上有如来的气运罢了。”镇元子看见他的怂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