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这是两个人认识到现在，慕晚晚第一次露出如此尖锐的一面。
    一秒。
    两秒。
    五秒钟过去。
    随着傅行司的沉默，慕晚晚的心也跟着沉入黑暗。
    她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自嘲地说，“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
    是啊。
    她太自以为是了。
    孟钰不但是傅行司的初恋女友，更是他心里任何人不能触碰的白月光，她竟然妄图让傅行司在孟钰跟她之间做选择。
    简直是自取其辱。
    她推开傅行司，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想吵到沈妄川和星宝，她压低声音，“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擦肩而过时，傅行司抓住她的手腕。
    他从地毯上站起来。
    灯光下。
    他薄唇紧抿，“晚晚，你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
    “事实就是，孟钰的的确确失忆了，我们都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现在我和你才是男女朋友。”
    我们。
    我和你。
    慕晚晚觉得，这两个词已经充分地说明问题了。
    她没有意外，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前任还没哭，她就已经输得彻底了，她动作缓慢而坚定的推开傅行司的手，“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些时间，让你认真的思考一下。”
    傅行司拧眉，“我不需要思考。”
    “那就麻烦你给我点时间，让我重新审视一下我们的关系。”
    傅行司心一沉，“你，要跟我分手？”
    “我不知道。”慕晚晚烦躁道，“我说了，我需要时间思考。”
    傅行司心里有孟钰。
    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
    以前她不在乎，是因为孟钰死了，她总不可能跟个死人争。
    可现在。
    孟钰活着。
    别说她不可能恢复记忆，傅行司都能在成为植物人四年之后醒过来，孟钰当然也可能随时恢复记忆。
    她忍不住想。
    如果孟钰恢复记忆，回国找傅行司，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当然可以当作没有这件事，继续若无其事地跟傅行司在一起，可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不想落到那可怜的地步。
    “松手！”
    “慕晚晚！”傅行司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咬牙说，“你讲点道理，不要为那些假设性的东西影响我们的感情。”
    慕晚晚惨然一笑，“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你爱我吗？”
    傅行司毫不犹豫，“爱！”
    从一开始，他对慕晚晚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虽然一度很排斥她。
    但他心里明白，那种排斥，更多的其实是自己内心产生了危机感。
    他知道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她吸引，所以明知道她的存在可以治疗他的头痛，也要排斥她，拒绝她走进自己的内心。
    孟钰因为他而死。
    他不想爱上别人，更不想让任何人取代孟钰在她心里的位置。
    可终究。
    还是不可抑制地喜欢上她。
    甚至爱上她。
    如果不爱，他根本不可能送戒指给她，更不可能动结婚的念头。
    慕晚晚又问了刚才那个问题，“你还爱孟钰吗？”
    “……”
    傅行司嘴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片刻后他哑声开口，“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我要说爱，你心里不舒服。我要说不爱……我们俩在一起整整四年，她为我差点美命，如果我为了顾忌你的感受，说对她没感情了。那我这种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人，你还敢爱吗？”
    慕晚晚听懂了，“所以，你还爱她。”
    “晚晚……”
    “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慕晚晚打断他，“我累了，我想回家，放开我。”
    “晚晚！”
    “我说放开我！”
    “不放！”
    因为孟钰没有记忆，所以他要继续跟她在一起，把她当成什么？
    备胎吗！
    慕晚晚怒冲中来，她失去了理智，猛地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背，傅行司闷哼一声，依旧没有松手。
    牙齿深深嵌入手背。
    很快慕晚晚就尝到了铁锈味。
    她一愣，瞬间回过神来，松开嘴，就看到他手背上两排深深的齿痕。
    齿痕上，血色弥漫。
    猛地抬头去看傅行司，傅行司面色不变，好像被咬的人不是他，“消气了吗？”
    “……”
    没有！
    不但没有，她还想起离婚第三天，她跟傅行司在酒店纠缠，之后在他身上留下齿痕，第二天又在医院撞见他去打狂犬疫苗的事儿。
    如果是孟钰。
    她肯定不会去打狂犬疫苗。
    她知道自己这样对比显得自己心胸狭隘，可爱情本来就该具有排他性，一个人心里同时爱着两个人，这算什么爱情？！
    最终。
    慕晚晚还是回到了二十七楼。
    回二十七楼之后，她把傅行司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她需要时间好好思考。
    思考她跟傅行司这段感情，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
    连续一个星期，慕晚晚都没有跟傅行司见面。
    两个人不见面，不约会，不视频，不聊天，不只是慕早早跟沈小玖发现了问题，就连每天去上学的三小只都发现不对劲了。
    星宝忐忑不安，担心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
    夜宝顺其自然，反正发生什么事儿，他都插不上手。
    只有珩宝最高兴。
    他特别开心，妈妈终于看清渣爹的真面目，跟他分手了。
    真是喜大普奔啊。
    小家伙偷偷把沈小玖拉到房间里，“干妈，之前干奶奶给你准备的优质相亲对象，那些人的资料你还有吗？”
    “你要干嘛？”
    “筛选一下，给自己找个优质的后爹。”
    “……”
    沈小玖嘴角一抽，顿时哭笑不得，她一巴掌拍在小家伙屁股上，“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小孩子别跟着瞎掺和了，你妈妈跟傅行司还没掰呢。”
    “看这情况，迟早的事儿。”小家伙理直气壮，“我先找点靠谱的男人给妈妈备着！”
    “……”
    没见过谁家孩子给自己找后爹这么积极的。
    沈小玖无语极了。
    她偷偷打电话跟沈妄川打探情况，不找沈妄川不行，晚晚的嘴跟蚌壳一样闭的死紧，她根本撬不出来她跟傅行司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妄川哪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那天傅行司和慕晚晚在客厅里争执，他睡得比猪还死，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情况。
    “你不是傅行司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关键时刻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真恶心，谁是蛔虫，你怎么不说我是蛆！”
    “……”
    问不出所以然，沈小玖直接把电话挂了。
    沈妄川是傅行司的兄弟，如果晚晚跟傅行司掰了，那她肯定不能跟沈妄川走那么近了。
    可她都在沈妄川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现在放弃也太不划算了。
    思索再三。
    沈小玖决定在晚晚跟傅行司还没彻底分手之前，实施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