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没有几个人影。
供销商场和商店已经关门打烊。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开着门的个体商店，里面的物资也并不丰富。
最重要的是，她没钱。
“姑娘，国营大饭店是关门了。对面的小吃街里，都是个体小饭店，那边有吃的！”一位好心的大娘指路。
洛宁额头还包着纱布，走路已经没了力气。
就算找到饭店，两毛钱够买什么的？
“站住，站住！抓小偷！”巷子里传来呼救声，紧接着一辆二八自行车横冲而来，洛宁见自行车上的人，手里还握着个女士黑色小皮包。肥胖的身体横在巷口，自行车歪斜几次，直接掉进水沟。
小贼骂骂咧咧想起身，却被一条大粗腿压住。
妈呀，这么胖的女人，一屁股坐下来，他的小命不保。
“大姐饶命，大姐饶命！”小贼捧上女士小皮包，告饶。
失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她踩着高跟鞋跑过来，接过洛宁递上去的小皮包。
趁二人溜号，那小贼翻了个身，像花泥鳅似的逃了。
“谢谢你，胖同志，我这个小皮包可是从南边过来的新货，值三十六块钱呢。”失主翻开小皮包，掏出一张一元的票子递给洛宁。
感谢的方式这么直接的吗。
“谢谢你。”失主似乎很急，可她脚踝扭伤，走路都很吃力。
洛宁看看那一块钱，扶起地上的自行车，轻拍车后座，“上来，我送你回家。”
年轻女人明媚一笑，“胖姐姐，我不回家，你送我去蓝月亮歌舞厅。”
想不到，这里还有歌舞厅？
二十分钟后，蓝月亮歌舞厅后门入口。
林婉被洛宁扶着进门。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才来，马上就上台了。”一位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大姐跑过来搀扶，同时焦急地道：“原定给你化妆的文工团化妆师，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人家生气直接走了。”
把林婉送到后台化妆间里，看着六七个人围着林婉打转，洛宁这才知道林婉是蓝月亮歌舞厅的台柱子。
歌舞厅一直从文工团聘请化妆师，专门给林婉化妆。
“我自己抹几下，上台。”林婉目光落在手表的指针上，换好上台穿着的旗袍，她胡乱地拿起桌上的粉扑，就想往脸上拍。
“我的姑奶奶，那可不行，你，这……咳。”李姐欲言又止。
洛宁从刚才就注意到林婉身材娇好，明眸皓齿，却是个脸上有大片麻子点的姑娘。
且不说普通的粉底能不能遮住，就说在舞台上灯光打在脸上，是真的能活脱脱的现原型。
“要不，我来试试？”洛宁一直站在角落里，她说话时，把林婉和李姐几人吓了一跳，大家根本都忘记了跟着进门的洛宁。
“你？”林婉看向头脸被纱布包裹的洛宁，属实不信任她。
“我会化妆。”洛宁何止会化妆，她在末世爆发之前是美术专业的高材生，兼修美妆。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美妆博主。
脸上这些小斑点，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李姐晃神间，林婉已经坐回到椅子里，洛宁手里托着化妆品盒，大刀阔斧地描画。
在表演音乐响起之前，林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失神。
天呐，她长得这么漂亮吗？
脸上的粉底看着就像她自己的皮肤那般贴合，最重要的是连眉型都进行了调整，原来的她气质内敛，是小家碧玉的秀气，现在的她则显出国色天香的明丽美艳。
“快，音乐开始了。”李姐满意地冲洛宁点头，催促着林婉上台表演。
洛宁刚才推着自行车走了一路，又站着给林婉化妆，早就累得一身汗。
她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李姐推门进来，弯着眼睛温和细语地道：“老板请你过去。”
七拐八绕，三分钟后洛宁站在宽大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装饰豪华，自上而下都透着贵气。
皮圈椅子坐着个扣着帽子的男人，他的指间燃着香烟，大长腿搭着桌角。
“叫什么名字。”粗哑又生硬的声音问，烟雾腾起，遮住另外半张脸。
“洛宁。”
“妆化的不错，要多少？”
男人的目光落在洛宁脸上包着的纱布。
眼神晦暗。
一叠厚厚的大团结票子扔在桌上，“需要多少自己拿，不过，以后你每天过来给林婉化妆。”
洛宁没主动上前。便是站在她身边的李姐也好奇地打量洛宁。
明川似乎没什么耐心，厌烦摆手，李姐便小心上前，替洛宁在那一叠厚厚的大团结里抽出五张。
回身便去扯洛宁的宽大灰色衣袖。
洛宁像脚底生了根，人家就没想挪步。
皮圈椅里的男人沿着洛宁的目光，看见面前桌上的木质食盒。
食盒里是点心，香甜的味道浅淡地飘在灰白色的烟气里。
洛宁咽着口水。
“想吃？”
明川显然不耐烦。
洛宁用力点头。
男人大手一挥，“拿去。”
洛宁快步走到办公桌前，胖手抓起两块绿豆糕，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甜味入口，她满足地微眯眼睛。
站在后面的李姐想拦她，却见洛宁已经连吃带拿，已经抱着两大盒点心，不客气地往外走。
在末世，粮食比钱重要。
“谢谢老板。”
走到门口，洛宁这才回头道谢。
纱布后面的眼睛很明亮。
看着被李姐放回原处的那几张大团结，明川扯出一抹淡笑。
有趣。
等洛宁回到化妆间，林婉的两支歌曲表演成功。
她快步走进化妆间，一把拉起洛宁的手，“洛宁，以后，你专门给我化妆。工资少不了你的！”
林婉从小皮包里抽出三块钱递上去，“明天晚上这个时间，你还在那个巷子口等我。”
有钱不赚，是傻子。
再说，凭本事吃饭，何乐不为。
洛宁这才想起刚才那个老板好像也要给她钱来着。
先不管，吃饱再说。
洛宁推着破自行车往回走，路过街口，在街对面看见六七个叼着烟卷的人围上来。
“就是她，抢我生意，还抢我的自行车！”之前的小贼指向洛宁。
一副报复的凶相。
“死肥猪，竟然敢抢我兄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