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我这里还有美白面霜，你要不？”洛宁在布包下面翻出两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递上去。
“这是中药材制作的，这一瓶是添加珍珠粉的，这一瓶是添加黄芪的。”
中年女人惊讶，示意洛宁能不能打开试用。
洛宁摇头，“我这面霜可珍贵得很，光是珍珠打粉就很费力气。”
“听说古代宫廷里的那些宫妃们，用的就是珍珠粉呢！”旁边卖冰棍的大姐，伺机兜售。
“你们看看我手背。”那位大姐特意把涂过人参面霜的一只手背晾出来，另一只手背做对比。
还真别说，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好，两瓶我都要。”洛宁很惊讶。
八块钱一瓶的美白面霜，要两瓶。
口红也是买了两支，对方很有钱呀！
洛宁收好二十六块钱，看着那女人骑上新的飞鸽自行车走了。
“胖姑娘，你不知道吧，她在后面那条街的文化宫上班。”
怪不得。
断断续续，肉联厂的女职工也有过来买口红和面霜的，洛宁看着上班时间，收好东西，又掏出一盒蛤蜊口红递给卖冰棍的大姐，“大姐，我叫洛宁，常会倒腾点小东西出来卖。”
“我叫赵梅，原本就是罐头厂的临时工，现在自己卖冰棍。”
“我告诉你，周六下午在电影院门口，应该能卖得快。”赵梅眼神闪过精明，“周六有新电影上映，小年轻的处对象，也都舍得给对象花钱。”
赵梅打开蛤蜊口红，高兴得不得了。
“胖妹子，明天你要是还想卖，就换到对面街的文化工门口。”
赵梅卖冰棍在县城里来回走动，也算是万事通。
洛宁忙道谢。
数数算算，那天在棉纺厂门口赚到六块钱，今天一下子就赚到了将近二十块钱。
洛宁一边算着账，一边背着布包往文工团的方向走。
她低头走路时，并未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车后座上的男人轻掀黑礼帽，苍白的嘴角叼着香烟卷，微动。
“啧，老大，又是那个捡破烂的。”
车里的兄弟嘴贱。
明川背靠在后座椅，轻轻打了个指响。
“停车！”
司机立即踩刹车，那个嘴贱的兄弟被一脚踢下去。
被踢下去的兄弟发懵，他做错什么了？
洛宁回到文工团，张可峰不在后勤办公室。
她走到架子边，又开始整理。
她正琢磨着下班再去买些药材，张可峰手里拿着两张纸，身后跟着胡水晶和余平，气呼呼地走进办公室。
“做不出来！”张可峰回头怒瞪，“你们当我是神仙呢？”
“去，让领导找外面的能人做吧，还有一周就演出，为什么不早点说！”
张可峰拍拍桌子，“我们后勤部加上我，也只有两个能干活的，那些人不是头疼就是脑热，你让团长来找我说！”
余平和胡水晶也不敢顶撞，只听张可峰发完牢骚，便垂着头出去。
洛宁走到办公桌边，拿起那两张白纸，发现上面画着的竟然是道具简图。
“真当我是生产队的驴呢！”张可峰埋怨道：“你是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有多过分，之前我们也做过这几种道具，偏偏团长是个不守财的，人家来借，他们就借出去了！”
“现在自己要用，还得现做，我没那本事！”
洛宁仔细看图纸，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那几种图样竟然是假树桩、花、草……还有条幅。
如果只有她和张可峰两个人干活，那还真有难度。
后勤部还干场务的活？
再说，他们没有道具组？
洛宁还没张嘴问，张可峰就像蹦豆子似的，一五一十地都说完了。
文工团的道具组被借走了，借走了半年多。
也就是说，文工团现在要搞一台节目，缺的东西都得跟别的单位借。
“你别管了，我现在去找团长！”张可峰拿着图纸走了。
洛宁继续收拾后面的架子。
她又找出两台可以修理的录音机，放在桌面上准备找零件，沈清澈蜡黄着一张脸进了门。
“宁宁！”沈清澈一改早上丑恶的嘴脸，显出委屈。
“宁宁，我们是老乡，又是好朋友，你从乡下才来的那几天，都是我给你买东西吃的。”沈清澈打量着后勤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张可峰的位置上，“那十几块钱，你还给我吧。”
“什么钱？”洛宁自顾自地开始修理录音机，根本没看沈清澈的脸。
沈清澈中午倒是吃了饭，可她的晚饭还没着落。
平时在文工团的姑娘面前总是吹牛，说她家住在省城，爸妈都是离休老干部，现在去跟别人借钱，那就成了笑话。
她再三思量，还是回来找洛宁。
“宁宁，我知道顾大哥这个又一定又把生活费给你了。”沈清澈刚才就仔细看了眼洛宁的大布包。
看着里面鼓鼓的，里面一定装着吃的。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洛宁反问。
“你看这样好不好，顾大哥去执行任务了，你平时也不会做饭，你出生活费，我到你家里给你做饭，我来照顾你。”沈清澈说得情真意切。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把洛宁当成亲姐妹。
“你是想骗我的生活费吧？”洛宁放下手里的工具钳，另一只手上刚好沾上了黑色的机油。
“怎么、怎么可能呢，我是为了你好，你做清洁工，每天工作都挺累的，我是为了帮你！”沈清澈还想用从前老招数，说服洛宁。
“用不着。”洛宁直接反驳，“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洛宁！我一片好心，你……”沈清澈见说服不成，便想报复，她站起身来的时候，有意掀动桌角。
要是这两台录音机都掉在地上摔坏，洛宁就犯了大错！
然而，她掀！
掀！
掀不动！
沈清澈惊讶地低头看时，一只大胖手从她的额前斜着滑过脸颊。
冰冷油腻的触感，让沈清澈惊讶抬眼。
天呐！
是机油，黑色的机油！
她的脸！
下午，她还要参加主唱选拔呢！
“洛宁，你是故意的！”沈清澈几乎是哭着跑出去的。
她不顾一切地奔向水房。
洛宁嘴角微扬，露出笑意，“洗吧，没半个小时洗不干净！”
那还得有清洁剂，没有清洁剂根本洗不干净。
但要是用了清洁剂，沈清澈的皮肤就会过敏。
哈，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