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清澈对张静淑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沈清澈再犯错误的。
主唱的位置，她还得再想办法。
总不能真让给才来的林婉和孙小萌。
她们凭什么占据自己的位置。
沈清澈想要得到主唱的位置，不仅为了让自己在文工团的地位稳固，她更想让顾北岸能看到她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然而，这一切，就在刚刚的表演中失败了。
她现在说话，嗓子都疼。
“于谨，你说什么？”沈清澈回神时，汽车已经走出很远，路边的人和树已经倒退很远。
于谨和沈清澈听到那嘶哑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呆。
沈清澈的声线向来甜美，即便是平时说话，也像是加了蜜糖，很清亮很好听，可是现在这个沙沙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沈清澈立即捂上自己喉咙，又清清嗓子，想说话。
可她分明又感觉到了喉咙里像是有块小小的纱布，根本说不清楚。
“我，我的嗓子！”沈清澈眼里涌出泪水，她紧张地去拿自己的水壶，却在水壶边沿上发现了一点灰白色的粉末。
“这水，这水，有问题，是，是林婉给我倒的！”沈清澈终于把目光移向坐在最里面的林婉。
林婉正微闭着眼睛，在小憩。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林婉也没睁眼，她正在回想刚才汇演时，听到的唢呐声，那种穿透幕布的声音，真的让人遐想。
“林婉，是不是你在我的水里放了祸害嗓子的东西！”沈清澈走过来，狠狠甩出一个巴掌。
汽车轰隆，又有人在聊天说话，林婉没睁眼，也没注意到有人已经靠近，所以这一巴掌打得很磁实。
林婉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浮起五个手指印。
众人都发了懵，于谨猫着腰跟过来，立即按住沈清澈，“清澈，你别激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的鼻音也重，是不是又感冒了？”
林婉委屈地捂着脸，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往身边的余平和胡水晶那里躲，“清澈姐，你怎么了？表演的时候，是你没发挥好，你是不想让我和孙小萌帮你挑高音吗？”
歌队之前就有不成文的规定，但凡遇到大型汇演，主唱的身后一定会站着可以替换的业务尖子。
当初吕晶晶主唱歌曲时，沈清澈就站在她的身后队伍里，以防万一随时替补。
可是吕晶晶从未有过失误，沈清澈也从来都没有表现的机会。
手指甲抠进肉里，沈清澈感觉自己的前程已经毁了。
张静淑虽然没批评她，可下了舞台就没再看她一眼。
“清澈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今天的水不是我给你打的，是你自己去水房接的，你忘记了？”
那灰白色的东西是……
沈清澈脑子里轰的一下，那好像是她蹭到的泥灰。
“沈清澈，你还不是歌队的主唱，现在就这么欺负新人？”余平开口。
许多姑娘都看不惯沈清澈平时的假清高。
分明人前人后总是提顾北岸，可遇到别的男人过来送花送东西，她也不拒绝。
余平见过沈清澈跟别的男人一起看电影。
“余平，你最好关心你自己！”沈清澈明知打错了人，却还是理直气壮。
“我要倒这壶水去化验，如果有问题，不是林婉那就是孙小萌干的！”
无辜躺枪的孙小萌，把额头上的手绢扯下来，斜眼看沈清澈。
孙小萌可不是好惹的，她爸爸是军区的首长，妈妈是军区医院的副主任，家里有四个哥哥，有三个在军区任职。
平时，她也是个不大合群的，除了彩排和大型演出，几乎看不见她出现。
这也是为什么孙小萌的资历深，唱的也不错，还没能当上主唱的原因。
她就没有组织纪律原则。
因为家庭条件好，团里也只有余平能勉强和她说上话。
孙小萌平时几乎不与其他人交往。
她就像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高岭之花。
听到沈清澈提到孙小萌的名字，众人都安静了。
刚好汽车驶过弯路，站在车箱里的沈清澈被甩着摔倒，刚好趴在孙小萌的脚边。
这滑稽的动作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孙小萌撤开离得近的那只脚，轻弹黑色皮鞋上的灰尘，别过脸。
人家都没理沈清澈，而沈清澈也不敢再去招惹孙小萌。
自己又怨怼了几句，便回到座位上。
林婉被打，眼神阴毒地看着沈清澈，却没上前。
敢打她？
蓝月亮歌舞厅的老板明川也得看她三分薄面，沈清澈敢打她？
虽然那水壶，她的确动过手脚，可不是今天。
沈清澈把水壶举起来又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
明明是她打了林婉，哭的却是她，“于谨，等下你跟我一起去找景副团长，这件事真的不怪我，让她好好查查！”
“清澈，你也别难过，我看就是感冒造成的，反正下一次演出在半个月之后，你也不必着急。”
急，她能不急吗？
嗓子这样，她怕是连蓝月亮歌舞厅那边也去不成了。
一首歌十块钱，她恨不能天天在那边唱歌。
前面的吉普车里，气氛就有些诡异。
张可峰一路上往后视镜里看了好几遍，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看到的画面是真实的。
洛宁正靠在秦咏的肩头呼呼睡大觉。
这也不能怪洛宁，后勤这边搬抬道具就很累了，她又去给姑娘们化妆。
后来，还去吹了唢呐。
她又不是铁打的，上了车就感觉困倦得很。
“秦…咏，您看车停在哪里，合适？”张可峰这一路开得很慢，生怕惹怒后面那位。
若说张可峰是文工团里脾气最差的，这位秦咏那就是整个军区的火药筒。
关键，人家还是立了特等功的英雄。
之前还曾担任过特殊任务，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已经被提拔为少将，虽然最近他一直在养伤，也没怎么露过面。
“就在后勤办公室门口停车。”秦咏小心地扶着洛宁，转弯时，洛宁脸上的口罩滑落，一张与这女人肥胖身材不相称的美艳容颜显露。
肤若凝脂，唇若樱瓣，指的就是这样？
秦咏想去扶好口罩的手指微顿，靠在他肩头的洛宁，叭唧两下嘴：“好吃。”
睡着也就算了，靠在人家少将首长的肩头也就罢了，洛宁竟然还叭唧嘴，不会流口水吧。
张可峰心里只有一个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