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的目光从吉普车转向后面小型运货车，又转向梁叔。
    “洛宁，秦咏嫌你来回跑太累，他刚好在家属院里也有住处，就想着搬过来。”
    洛宁：！
    她给秦咏搞好的健复计划，怎么给忘得一干二净呢！
    洛宁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梁叔，我打算离婚，往后不能住在家属大院了。”
    离婚？！
    梁叔脸上的表情没管理好，他差一点笑出声。
    吉普车后座的车门打开，一根拐杖落下来，洛宁忙把包袱扔到拖拉机上，然后去扶秦咏。
    “你说离婚？”秦咏的声音压抑。
    洛宁没听出什么异常，只垂头道：“我和顾北岸，原本也只是领了证。反正，就那样吧。”
    洛宁不想继续说，虽然这可能算不上是什么家丑外扬。
    她没心思逗秦咏开心，“你真的要搬到家属大院住着？”
    秦咏略低眉眼，眸里全是洛宁。
    “你说住哪就住哪。”
    “除了这里和秦家老宅，县城也行，外县也可以。”秦咏的声音轻柔，响在洛宁的耳边。
    洛宁没动脑子，随便地应了声，然后又突然反应。
    “什么？”
    洛宁黑亮的大眼睛，对上秦咏严肃的长眸。
    “我是说，我住在哪里，听你的。”
    这话就挺暧昧的。
    好像洛宁要跟他一起住着似的。
    “不是，可是，好吧。”
    洛宁努力地理解：秦咏的意思是说，她可以住到秦咏安排的住处去？
    洛宁呆看秦咏一眼，心情不好，委屈地想哭。
    怎么会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另一辆吉普车从大街那边开过来，被堵在门口的几辆车拦住。
    顾妈扶着顾北岸快步走过来，正看见这一幕。
    洛宁并没松开扶着秦咏的手，反倒把秦咏扶回到车里，又安慰小孩子似的道：“我现在要去离婚，等明后天再去找你。”
    “洛宁，离婚这么大的事，得有人跟着你，我们一起去！”梁叔挺起胸膛，就显得挺仗义。
    他干脆站到洛宁身边。
    秦咏也道：“我可以陪着你。”
    洛宁看秦咏，怎么感觉他的嘴角一直上扬呢？
    洛宁摇头。
    洛成山见顾北岸和顾妈回来，也从拖拉机后车厢里跳下来，站到洛宁身边。
    那架势，像是要打架。
    “顾北岸，既然你回来了，你现在就把离婚报告交上去吧。”洛宁叹气。
    “哼，这么快跑回来，是怕我们拿你家东西？”洛成山护妹子道。
    洛家四兄妹的眼神都瞪过去。
    顾北岸面色苍白，扶住车门。
    后背的疼，已经麻木。
    他能感觉得到血把纱布粘在一起，一揪一揪得疼。
    顾北岸因为疼痛而浑身打着颤。
    见顾北岸不说话，洛宁冷下脸。
    “顾北岸，离婚报告你慢慢打，我先走了。”
    梁叔笑着补上一句：“洛宁，我家里有房间，你可以住进来的。”
    “！”
    顾北岸咬着牙，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不是没看见秦少将的车，他也看见不少人从远处走过来，几位军嫂也正向这边靠近。
    之前，洛宁也离开过，这次感觉不一样。
    顾北岸的目光在对方的脸上晃动。
    洛宁避开他的目光。
    原打算，可以凑和着过日子，可现在在没有了期待。
    远处。
    杨桂花扶着浑身臭哄哄的沈清澈走过来了。
    梁叔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洛宁劝道：“过日子，不能凑和的。”
    洛宁转身往拖拉机边走去。
    顾北岸用了很大的力气，快步追上来，去拉洛宁的手臂，却被用力甩开。
    梁叔快步拦上去，“顾团长，您还有伤，先回去休息。”
    “这里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
    顾北岸停下追上去的脚步。
    杨桂花的声音尖锐地穿透尴尬的安静。
    “北岸，快点呀，清澈晕倒了。”
    洛宁没再回头，直接上了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地走了。
    秦咏示意梁叔开车离开。
    等周树和林占江下车小跑着过来，顾北岸已经面色煞白，顾妈吓得直跺脚。
    “快，你们快把他送回医院去！”
    周树和林占江一左一右，把顾北岸扶回吉普车，直接送回医院。
    杨桂花和沈清澈还没进家属院的大门，顾妈已经把二人的东西从屋里都扔到了大门外。
    “杨桂花，你敢再上门，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杨桂花三角眼用力翻，她提着自己的破布包袱，牵着六岁的儿子顾天赐，笑得难看道：“妈，你这是干啥，我不过是想过来孝顺你和爸……”
    “用不着，滚！现在就滚！”顾妈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沈清澈早在人从聚集之前，就钻进了丁凤家里，拿了丁凤的干净衣服，在她家卫生间里洗澡换衣服。
    顾妈跟门卫室的同志打了招呼，杨桂花怎么哀求都没用，不让进。
    她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骂人，只好等着沈清澈出来，可沈清澈半天不见人，顾天赐又吵着太饿，杨桂花只好带着顾天赐进了县城。
    县城招待所。
    洛宁住下，就在洛家三兄弟的房间对面。
    “小妹，中午二哥请你吃国营食堂！”洛成河拿出通用粮票，又把一百块钱掏出来，给洛宁。
    洛宁把钱和票推回去，眼底的失落一扫而空。
    刚才三个哥哥护着她，她心里暖着呢。
    “我每个月的工资有六十多块钱呢，我请客！”
    半个小时后，招待所对面新开的大饭店里，洛宁点了四道菜和一个汤。
    洛成山闻着饭菜香气，立即高兴起来。
    “小妹，离了婚，也不用怕，三哥养你！”
    洛成河白了洛成山一眼，“别胡说，就是吵了两句嘴，也不一定就得离婚。”
    洛成林痛心疾首地让服务员拿酒过来，洛宁忙阻止，“大哥，你有腿伤，还喝酒？”
    “要不是我们三个当初没什么见识，也不能把你往顾家送。”
    这年月离婚事大，传出去就更难听。
    他真的不想让小妹的人生过得艰难。
    “也不能逞一时之气，回头我们再和爸妈商量一下。”洛成林也觉着刚才都是在气头上，这婚也不是非得离。
    洛宁听出二位哥哥的心意，可她不是原主，也不是非顾北岸不可。
    “大哥、二哥，这婚必须得离！”
    包间的从外面被推开，一道慵懒的声音轻笑着道：“谁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