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能顾得上这些，现场的人几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丁凤身上的，大家都在关注林占江带来的消息。
“李花子的男人回来了？”
“如果有立功表现，那就大有前途。”
“也就是的，都住在一个大院，何必嘴上缺德……”
很明显，即便被打的是丁凤，可也没人同情她。
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有几位军嫂还主动走过来扶着李花子，也有问她情况的，还有想跟着一起去医院的。
洛宁扶着李花子上车，并让林占江快点开车。
李花子眼角还挂着泪，可脸上都是庆幸。
“回来就好！”
半个小时后，军区医院急救手术室门外。
洛宁看着顾北岸和几位军人站在那里，除了周树，几乎都是生面孔，不过看得出来，有一位年纪最大的，应该是首长。
李花子从楼梯走过来，便看见“手术”两个大字，整个人一下子堆倒下去，要不是洛宁一直搀扶着她，她便摔了。
“我家良子，良子怎么样了！”
“不是说，他还救了人回来吗？”李花子红肿的眼睛里盈出眼泪。
这一路上的好心情被现实无情地浇灭。
一位年近五旬的军人走过来，握紧李花子的手，“李同志，张良是个英雄，我们已经调来了省军区医院最好的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李花子哽咽的说不出话，她被洛宁扶着机械地坐到长椅上，好一会儿才痛哭出声。
那声音很悲伤，连同洛宁也跟着抹眼泪。
直到洛宁感觉到肩头被人轻触，这才发现顾北岸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你带着花子去病房里休息一下，我们都在这里，有消息就马上让人叫你们。”
若不是顾北岸的军装是披在肩头的，纱布隐约地从后衣领那里露出来，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可是你还没完全好。”洛宁拧眉。
周树忙走过来，“洛宁说的对，你带她们先回去休息，我们在这里。”
劝是劝了，李花子除了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看，便就只是哭。
直到护士过来找顾北岸回去扎针，他才和林占江回病房。
洛宁一直陪着李花子。
那煎熬的四个半小时，仿佛过了四年半。
直到天色已经暗下去，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走出来是两位中年男医生，神色严肃。
“截肢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截肢！
洛宁心里咯噔。
李花子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十几分钟的慌乱之后。
李花子在病房里清醒过来，同时她也听见病房里传来仪器的嘀嗒声。
另一张病床上躺着，还没清醒的张良。
李花子扑到张良身边时，按捺住自己的悲伤，只小声地抽噎。
“良子，没事了，活着就好，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顾北岸和洛宁退出病房，让李花子一个人释放一下情绪。
二人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几乎同时叹气。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李花子和张良算不上是什么模范夫妻，可看着眼前李花子的状态，足以说明二人的感情之深。
“开始，部队还担心没人会照顾张良，现在看来，我们想多了。”
顾北岸下意识地去摸烟，空空的口袋里什么也没有，他又收回了手。
走廊里很安静，能隐约听得见李花子在房间里的低语。
好一会儿，洛宁从心酸的感觉里抽离思绪，“我去给花子拿点吃的。”
顾北岸缓缓起身，指着病房的方向，“给她多拿几个罐头过来。”
洛宁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八点半多，她送东西过来，又跟李花子交待几句，然后才跟顾北岸打了招呼离开医院。
洛宁走出军区医院，没多远便有黑色的轿车从身后追上来，停下。
王六打开车窗，请她上车。
这个时间，大街上的行人不多，洛宁坐上车来到蓝月亮。
洛宁并没有登台，但她还是在化妆间里等着。
让洛宁意外的是，她根本没看到明川。
点心倒是换了花样，而且数量也不少。
只是洛宁没心情吃。
接下来的六天，洛宁一早一晚都会去给顾北岸和李花子夫妻二人送饭。
张良的精神状态也比前几天好得多，李花子虽然还是会偷偷的哭，但在张良面前总是笑眯眯的。
顾北岸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一周时间过去，他背后的纱布也薄了许多。
最后一次换药后，顾北岸的针药也停了。
“协议我写好了，你看看。”对方把一张纸推到洛宁面前，洛宁正在收拾包，顾北岸可以出院了。
洛宁拿过协议仔细地看。
二人也没什么可分的家产，房子是顾北岸单位分的，家里的东西虽然都是洛宁置办的，但当初顾北岸也给了钱。
“……你给我爸交的住院费，前后加起来一千二百块钱，外加我之前提过的工资和生活费，我补偿给你两千块钱。”顾北岸看着洛宁的眼睛。
洛宁抿着唇，看着协议最下方角落里还是自己签的那个名字，可顾北岸并没签字。
“钱，我不要了。”洛宁很坦诚地看着顾北岸。
她根本没想从顾北岸身上得到什么。
之前的确有过想凑合着过日子的打算，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也不想再搞得那么麻烦。
“至于住在军属大院，那也是为了照顾李花子一家方便，等报告批下来，我再搬出去。”洛宁想想，又道，“三个月过后，估计李花子的孕吐好些，张良应该也能恢复好。”
没有了双腿，靠着津贴过日子那也得是紧巴巴的。
洛宁已经开始考虑给李花子更多的帮助。
顾北岸深眸微沉，目光看向洛宁黑亮的眼睛，“我每天回家吃晚饭，你不介意吧？”
每天？
洛宁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层警惕。
“隔天吧，那就隔几天我回家一次，我总得换洗衣服。”顾北岸又退让条件。
洛宁没拒绝。
看着顾北岸在离婚协议上落下署名，洛宁这才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也许是没有了负担，她连看顾北岸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顺眼，“今天你出院，我做点好饭菜，也顺便给李花子他们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