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陷入死寂。
洛宁就真的很想下床去把人踹走。
可明川分明地就大喇喇地躺着，还嫌弃床硬。
“喂！”
明川微闭着眼，嘴角上扬。
“你不走，那我走。”洛宁才吃过粥，动弹一下便满头虚汗，收拾好准备起身下床。
对面床，明川听见声音，斜支帽沿，轻啧。
嫌弃道：“明早想吃什么？”
洛宁打量这满柜的东西，“我吃你拿来的罐头和点心，你别操心了。”
“也是，不赚钱，还生病，吃那么多也没什么用。”明川出门之前，还回头看了眼洛宁的床铺，“明早，我让李姐送饭过来。”
是肯定句。
明川刚走，李花子便从隔壁病房回来，给洛宁收拾床铺，看见满柜的东西，轻叹：“你这老板长得怪吓人的，倒是对你不错，洛宁姐，他不会是想讨你当老婆吧？”
轰！
洛宁脑袋里炸响。
明川……他？！
随后她便否定了这个说法。
明川不缺女人，虽然最近没怎么看他跟女人在一起，但他和吕容成双入对地进出，也不是一两次。
甚至，对她这么好，一定是因为她现在还是蓝月亮的台柱子，迪斯科舞步和写歌、录歌……还都离不了她。
最好，仅此而已。
洛宁心里惴惴不安，尤其一想到那天遇见明十一，就真的后背发冷。
洛宁重感冒，在医院里住了两天。
每天三顿饭，加一顿夜宵，李姐都亲自送过来。
这边顾北岸又没了消息，林占江过来探望的时候，说顾北岸又去执行任务，临时安排的，让他过来看看。
秦咏倒是保持着得体的联系，每天都到，但每天都略陪一会儿，便走。
第二天中午，胡水晶和余平过来的时候，洛宁让二人去艺术学校帮秦畅排练舞蹈，又对二人说了些关于舞蹈服装和道具改良的事。
让二人务必只跟秦畅说，绝对不能泄露给她们的对手。
第三天傍晚，洛宁受不了医院里憋闷，打完针便和李花子夫妇二人一起出院。
倒是在家属大院的门口看见小丽和赵梅，看样子二人等了很久。
见洛宁从吉普车里下来，小丽便提着两大包布料迎上来。
“洛宁姐，这两天不少顾客订做风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都接了下来，面料自己出的情况下，每件衣服手工费要五十块钱，行吗？”
洛宁看看李花子，李花子正在给轮椅上的张良整理裤角。
李花子听到五十块钱的高价，眼神立即闪亮。
洛宁点头，接过布料递给李花子。
洛宁拉着二人去了大院外面的树下聊，赵梅把最近隔壁县城商场有人过来打听化妆品的事，洛宁便道：“价钱一分不降，明天美白面霜上涨一块钱。”
“啊？”
赵梅惊讶。
不过，她向来听洛宁的，洛宁说什么，她便照做。
小丽倒是个心思活络的，她见洛宁是坐着军属大院的吉普车回来的，便猜测洛宁是军属。
“洛宁姐，你住在军属大院，那你爱人是不是军官？”
洛宁不想多解释，只轻点了头。
顾北岸的事，还得再商量一下。
离婚的事传出去，烦心事比之前还多。
莫名地就烦躁。
当天晚上，李花子专心做衣服，洛宁自己制作美白面霜，因为感冒刚好，身体发虚，她摇晃着差点又晕倒。
不行，这体力活真不是人干的。
第二天中午，洛宁让张可峰引路，直接去了第六化工厂。
第六化工厂位于北县城东，占地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加上四周的厂房，看起来是个中等规模的工厂。
洛宁跟张可峰从正门边的小侧门进入时，正有两辆大解放正在往厂里运原料。
“从那边开始数，一共六个车间，可惜现在效益不好，只有三个车间在工作。”
张可峰指着二车间，“你嫂子就在那边工作，听说过几天还要停一个车间，还不知道会不会抽到他们。”
停工就意味着停产，停产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来源。
工人的工资就不会按时发放。
洛宁打量着街对面的职工宿舍和食堂，还真有不少女工正坐在那边闲聊。
“我也担心呢，根本没人来谈承包的事，之前听你问过，是不是你家亲戚让你打听的？”
张可峰想起两个月前，洛宁问过的事。
洛宁点头。
全当她有个南城的亲戚吧，总不能说美白面霜就是她自己制作出来的。
第二车间的钱大风主任挺热情。
听说张可峰带着个姑娘来参观，竟然亲自迎出来。
一边走一边介绍，钱大风打量着二十岁出头的洛宁。
这姑娘长得倒是标致，可她也不像是能承包生产线的人呐。
愁。
洛宁参观的是雪花膏生产线。
因为还处在半自动化的加工过程，大部分都靠人力，连罐装和封口也都得人工进行，这就很难保证美白面霜不会有质量问题。
走下来一大圈，洛宁平静地道：“这样，我这里有笔生意，钱主任能不能做？”
洛宁打算先从代加工开始。
美白面霜那么好的方子，若是让别人掌握了去，那可不行。
再说，洛宁一心想着自己做生意，总有一天她会开起自己的工厂，自然就对配方很在意。
代加工的话，那就把一些原料送过来，磨粉、打膏这样用体力的工作，还是用他们的。
“代加工？”车间主任钱大风打量对面的小姑娘，一脸的不可置信。
“姑娘，你能付得起加工费？”钱大风今年四十八岁，秃顶，啤酒肚，蒜头鼻。
审视洛宁的眼神里带着些质疑。
“老钱，这位洛宁同志是我们文工团的业务尖子，她还是后勤部的干事，有我和我们文工团做担保，你怕什么？”
“再说，这种加工的活计可以算做车间工人的福利……”
张可峰的一句话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那好吧，你直接找李副主任，具体细节，可以跟她商量。”
洛宁点头。
当天下午，洛宁找了个时间，雇来一辆拖拉机，把准备好的人参、黄芪、白芷等中药材装车拉到六化，然后又看着工人只用了两个小时，便把这些原料烘干打粉。
按斤称重，洛宁付了一百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