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推开门，看见九条裟罗正与九条孝行对峙着，两人都一言不发。
    ……
    时间回到九条裟罗突破包围先一步冲进房间后。
    “砰！”
    门被强行撞开，正伏在案几上写着什么的九条孝行动作一僵，下意识要将东西收到一边。待他抬头看见是九条裟罗，神情顿了顿，转而停下掩饰的动作，起身严肃道：“裟罗？为何擅闯进来？”
    “孝行大人……我的目的，您难道还不清楚么。”九条裟罗看了眼被石墙封起、隔绝了噪音的门，收起了长弓，直视九条孝行道，“我已经看过奉行府的上奏公文和您与愚人众的来往信件了，请给我个交待！”
    九条孝行的眼神在案几上瞥了瞥，手指微捻，放下墨笔。他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了屏风后。
    “孝行大人？”
    “……裟罗，你这是在……背叛天领奉行吗？”九条孝行声音忽然震响，带着一丝愠怒，“那些文件是你拿走的？”
    “难道不是孝行大人在背叛将军吗！？”九条裟罗上前两步追问道，眼睛下意识朝案几看去，桌上竟就摆着还未写完的新的一封信，“您……您果然在和愚人众联系……”
    九条孝行半个身子还留在屏风外，他侧过头，尖锐的眼神死死盯在案几上，似乎是在思索如何辩解，手正摸向屏风后，不知在干什么。
    九条裟罗攥紧了拳头，将阻拦视线的众多文件一并推下了桌，抓起连墨迹都还未完全干燥的信，失望地看着九条孝行已逐渐开始冰冷的眼神：“所以那些证据都并非伪造，是吗？家主？”
    九条孝行避过九条裟罗的眼神，沉默了两秒，居然开口承认道：“是的。那些公文和来往书信，都出自我手。”
    发觉九条孝行脸上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九条裟罗愤怒地甩掉信件，雷光在手中一闪而过，拉弓指向了九条孝行。
    “怎么，你想对我处以私刑吗？”九条孝行忽然快速地问道，“你想越过将军，对我施以惩罚吗？”
    出乎九条孝行意料的，九条裟罗并没有被激怒贸然动手，而是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盯着九条孝行的眼睛看了很久，忽然收回了武器：“家主大人，九条家族里，对将军最为崇拜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为何要背叛将军？”
    九条孝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摸向屏风的手缓缓收回，放在身前：“是啊，我是最崇拜将军的人，所以才和他们合作。
    愚人众，不过是一些他国来的不知情者，与其说合作，倒不如说是我在利用他们。只要推行眼狩令，就可以得到至冬使节所承诺的资源，这对我九条家来说是极大的助力。
    有了这些，其他家族想要再扳倒我九条家，也得多掂量掂量。更何况，这邪眼同时也可以削弱当前敌人之实力，何乐而不为呢？
    待到那天雷落下，无想之一刀不会让他们有任何侥幸的。”
    “家主，你的忠义之心呢？”九条裟罗听完后又沉默了一会，没有反驳，而是又问道。
    “忠义？”
    “你多年的教导，不就是在让我贯彻身为臣下的忠义之心吗？难道只是为了防止我背叛？外面那些护卫是你特别训练，用来针对我的吧？”
    “……呵呵。”九条孝行的眼神终于彻底冷漠下来，忽然从屏风后拔出了一柄剑，快步上前，就要刺向九条裟罗，“忠义？我不过是在守护属于九条家[永恒]而已！将军大人会理解的！我绝对忠于将军大人！而你，还是为了我九条家的大义牺牲吧！”
    “铿！”
    “要为大义牺牲的，绝不会是我！”九条裟罗瞬间将弓作剑，特制的于弓柄一侧开锋的弓被她挡在身前，逼退了九条孝行，“九条孝行！你太自大，也太自私了！”
    “砰！”
    门被推开，空冲了进来。
    看见二人对峙，他当即再次拔剑，站到了九条裟罗面前：“裟罗，没事吧？”
    九条裟罗愣了一下，没想到空会毫不犹豫站过来。她缓了缓愤怒的情绪，质问九条孝行：“难道这些，就是你所谓的忠诚吗？你们的私心早已污染了永恒的道路，愚蠢而自私！”
    九条孝行的手微微颤抖，他毕竟只是个政治家，甚至已然年老，只是和九条裟罗对撞一击，就几乎废了一条手臂。
    他冷漠的眼神忽地落寞起来，松开了手中的剑，任由它落在地上：“任你怎么评价，但我所作之事绝无不为了九条家，我始终忠于将军，忠于九条！”
    “……我要去纠正圣听，至少，要证明我迄今为止的决心不是白费。”九条裟罗没有继续对九条孝行动手，他必须受到惩罚，但不能是因为九条裟罗的私心。
    空不放心，跟在九条裟罗身后一起离开。
    九条孝行瘫坐在座位上，狞笑道：“哈哈哈——愚蠢！尽管去吧，九条家的地位已然确定，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一时局！想必至冬的使节已差不多和将军谈完了，你们赶不上的！”
    “使节？”空扭头盯着九条孝行，“你想说什么？”
    “哼，我是老了没错，但我的意志不会输。你们正当以为我没有准备吗？[女士]在我的指引下见到了将军，也就是说，和愚人众的互相利用已经有所结果了，九条家必将崛起！”九条孝行强忍右臂的疼痛大笑两声，冷笑着闭上眼昏睡过去。
    “[女士]……”空转身快步跟在已经走远的九条裟罗身后，神色焦急，“裟罗，[女士]也在！”
    “无妨，做了这些还敢去见将军，我不会允许她从稻妻全身而退的！”九条裟罗脚步又快了些。
    ……
    “将军，为达[永恒]，这场交易是必要的。”[女士]高傲地笑道，似乎并不担心雷电将军会拒绝。
    雷电将军盯着她看了一会，没什么表情，但也没说话。
    [女士]显然不着急，手指拂过自己的手背，静静等着。
    “至冬的使节！你太放肆了！”九条裟罗冲进门，以为[女士]正对雷电将军下手，拉弓即射，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一招手，就将弓箭撇到了一旁。
    看了眼失去动能而落在地上的箭，九条裟罗冷静下来：“将军大人！快离开这个愚人众……”
    “将军，应该不介意我替您小小教训一下不礼貌的下属吧？”[女士]忽然冲来，冰冷的元素力从她脚下蔓延，瞬间将九条裟罗的双腿固定在原地。
    本下意识要跳向一旁躲避的九条裟罗没料到冰霜会突然加速，再想反击也迟了，一只戴着深红色手套的手已经抓了过来，按在她脸上，只一下就将她击晕。
    雷电将军的眉头微皱，警告道：“这里是天守阁，勿要僭越。”
    [女士]松开了要进一步下手的右手，无所谓地摆了摆：“当然，您说了算。”
    “裟罗？[女士]！你干了什么？”空和派蒙迟一步赶到，挡在裟罗身前怒视[女士]。
    “嗯？哦，是你们啊。”[女士]不屑地走回雷电将军面前，打算继续刚才的交易，“将军，关于刚才……”
    就在此时，空大声质问，打断了她：“[女士]！你暗中推广邪眼是有何图谋？四处制造混乱，干扰稻妻政治，难道你想推翻稻妻吗？”
    [女士]看了眼雷电将军的脸色，侧过头问道：“怎么？就这么着急，想要揭露我的[罪行]？我只是一个至冬的使节而已，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你……”
    “我什么？哦~你是在为那些民众的牺牲而感到悲痛，是吗？真是没用的情绪啊，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天真。至冬女皇的理想是绝对崇高的，能为女皇牺牲，本应是他们的荣幸。
    何况，将军大人，本就脆弱的人类能用无用的生命为永恒付出一切，相信就连你也不会拒绝吧？”[女士]看向雷电将军，笑道。
    雷电将军看了眼被空挡在身后的九条裟罗，没有回应[女士]那几乎是挑衅的话，此刻的她好像一个旁观者。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在稻妻是你，在蒙德时也是你，难道你完全看不见风之神、风之龙、风之人民的痛苦吗？为何要继续将痛苦加于稻妻人民的身上？！”
    “痛苦？你在说什么啊？在女皇崇高的理想面前，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们太天真了吧？”[女士]吹了吹手套上的灰尘，无所谓地反驳道。
    “[女士]！我要向你……发起御前决斗！”空忍受不了[女士]无视生命的不屑，怒道。
    区别于人偶应沙的[不理解]，[女士]则是完全的蔑视人命，空无法接受。
    “御前决斗……”[女士]抬起头看了眼雷电将军的眼神，见她正用眼神向自己确认是否同意御前决斗，于是轻轻点头，轻笑道，“可以，那就希望你们不会因为决斗的后果而后悔。”
    雷电将军伸手将倒在后面的九条裟罗召回身边，轻轻放在屏风旁的毯子旁，抬手清理出一片空旷的空间，作为决斗场地。
    [女士]轻蔑地笑着，走到场地中央，用寒冰包围自身，嘲讽道：“我可以任你出手。打破这面冰盾，我才会承认你的实力，否则，就乖乖在冰寒中陷入深渊吧。”
    空向满脸担忧的派蒙点了点头，坚定地走向了决斗场地。
    只要踏入场中，就代表御前决斗正式开始。
    只要其中一方还未投降或是败亡，决斗便不会停止。
    一人生，另一人死。
    空的脚迈过了边缘线，却忽然一顿，没能踩下去。
    “这么想挨打的话，不如和我玩一玩？”一道身影轻笑着出现在天守阁门口，提着两个昏迷的官兵，随手丢到一边。
    他的左手轻轻抬起，淡淡的元素力连通在空脚下，阻止他踏入场内。
    [女士]皱着眉头回望，却见来人用兜帽和斗篷遮挡着自己，看不清是谁，便只以为是个捣乱的无名小卒，不屑地问道：“你确定要来送死么？”
    那身影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进了决斗场范围内。
    兜帽被轻轻掀开，露出了一张所有人都很熟悉的脸。
    “钟忆？呃……不对，是应沙？”空和派蒙对视一眼，有点惊讶。
    应沙已经消失很久了，怎么会在现在出现。
    应沙高兴地笑了笑：“还好你们还记得我，那我最后的遗憾也就不再了，谢谢。”
    他抬起头，空和派蒙才终于看见，那张酷似钟忆的人偶面部下方布满了碎裂的纹路，让人觉得是不是立马就要垮掉。
    雷电将军的眼神忽然抬起，盯着应沙，应沙也抬头对视过去。
    在无声的沉默中，应沙把注意力拉回到[女士]身上，伸手拔出了刀：“不好意思，晾了你好一会，应该不会介意吧？”
    [女士]嫌弃而厌恶地摆了摆手：“好恶心的脸，你是什么东西？”
    “东西？嗯……很贴切的形容。”应沙伸手拂过刀刃，灰暗的刀随着应沙的接触而逐渐变得猩红，“倒是不知，你又是什么呢？玩具？”
    “哼，无名小卒还敢放……”
    “铿——”
    “你！？”[女士]的狠话还没放完，便见应沙用骇人的速度疾速逼近，一刀斩在了冰盾上，瞬间将冰盾砸成碎块，若非还有冰元素力勉强支撑，就将即刻崩解。
    “好可爱的玩具啊~我决定了，要把你变成我短暂一生中唯一的收藏。”应沙的笑容逐渐扩大，点点碎屑从他碎裂的脸上剥落，露出了淡淡的红色。
    他的刀快速抬起，再次斩落，让难以抵挡的[女士]不得不放弃冰盾的维持，转而快速退开。
    [女士]不是傻子，她刚才已经见到了应沙的速度，此时退开也不单单是想拉开距离就算数。她快速召来身边悬浮的法球，冰寒化为霜冻迸散开来，充斥了整个决斗场地，强烈的冰寒侵蚀甚至隐约从地板蔓延出来，让观战的空感受到了冷意。
    应沙的动作一顿，在霜冻边缘停下，没有继续前进。他看了眼自己那已开始一点点碎裂的脚，后退了一步。
    [女士]见状恍然，嘲笑道：“原来是一具劣质的人偶？真是可笑，亏我猜了半天——是因为身体劣化而受不了霜冻吧？太可惜了，那就让我用最痛苦的方式将你折磨致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