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学校整个氛围都不一样了。
    四年级的学生们涌出教室，布满了操场，报名了项目的忙着集合、热身，没报名的学生吃着零食，慢悠悠的到处闲逛，然后在同班同学上场比赛时赶回去加油助威。
    一二年级的时候，倒是也有运动会，不过那时候我们年纪还小，所以安排的项目都是娱乐赛，更像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四年级才终于有了一点竞技性。
    井野拉着我参加了接力借物赛跑，我还很遗憾：“为什么没有游泳项目呢？”
    井野无奈道：“你还真是很喜欢水呢。”
    因为我很擅长嘛。
    人总是会喜欢自己擅长的事情。
    这三年来，我感觉自己好像大概明白了“喜欢”这种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喜欢水、喜欢游泳、喜欢大海、喜欢草莓、喜欢雪、喜欢小雨、喜欢电影、喜欢花、喜欢鹿丸、鸣人、井野、志乃、卡卡西……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每天都来学校，喜欢每天都能和朋友们在一起。
    因此每次井野问我生日礼物有什么想要的时候，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虽然每次看见她为此绞尽脑汁、苦恼不已，我都觉得有点抱歉，但我觉得我想要的东西，我都已经拥有了。
    如果说真的想要什么的话……
    就是希望我的任务可以完成。
    希望我能再次见到鹿丸大人、见到大蛇丸、兜、井野大人……
    我想能在他们脸上看见惊喜的笑容，想看见井野大人取下那沉重的头盔，想看见鹿丸大人能轻松的缓下紧绷的肩膀，想看见大家能够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不过，那并不是能以生日礼物的名义许愿的愿望。
    我还记得第一年，卡卡西是最先问我生日想要什么的人。
    当时他带着我和鸣人在河上练习水上行走，我的进度比鸣人快很多，因此很快就和卡卡西一起坐在树荫下，看着鸣人在水里浮浮沉沉。
    而我一过去，他就把之前在看的《亲热天堂》收了起来，自然而然的与我搭话：“说起来，朝露的生日是多少号？”
    “9月23日。”
    “朝露记得自己的生日？”
    “不记得，”我摇了摇头，“不过鹿丸的生日是9月22号，我想跟他连在一起，就选择9月23日啦。卡卡西先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9月15日哦。”
    “诶！那不是和我们的生日超级近！？”
    卡卡西弯起了眼睛：“是呢。”
    “卡卡西先生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他微微一愣，“朝露要给我礼物吗？”
    “嗯！”
    “不用勉强自己。”
    “我想给您准备礼物。”我认真的说，“因为卡卡西先生值得我的心意。不过，我现在可能没有办法送您很贵重的东西……但我以后成为忍者，赚了钱后，一定会送给您足以证明我对您心意的礼物的！
    “……谢谢。”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有点古怪的神色：“虽然我很感动，但是朝露用那张脸对我说敬语真的有点奇怪……”
    我抱住了膝盖，无辜的看着他：“可是，我总不能直接称呼您的名字。”
    “也是。”他妥协的摸了摸我的头，“以后，我还得给朝露当老师呢。”
    “卡卡西老师！”
    “好吧，”卡卡西笑了，“老师听起来，总比先生要好。”
    “为什么？”
    “因为先生听起来太疏远了。每次听见朝露那么叫我，看见朝露的脸，我都感觉好像被人刺了一刀。”
    我凝视着他的面容，陷入了沉思。
    我的长相，是大蛇丸确保我能进入第七班做出的设计，如果我现在已经确定可以成为卡卡西的学生的话，这张脸就没什么特别的用处了吧？
    “要是我的脸会让老师觉得难受……要不我也学老师带上面罩吧？”
    “……诶？”
    “我现在可以先戴上面罩，等以后我成了忍者，我也把护额拉下来挡住一只眼睛，这样就能最大限度把脸遮住啦。”
    卡卡西笑了出来，“那也太奇怪了。不过，可爱的学生既然这么说了，我作为老师也不能没有表示啊。朝露的生日礼物，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看着他，又看向不远处刚刚掉进水里，又立刻从水里爬出来的鸣人，“卡卡西老师，你知道吗？”
    “嗯？”
    “其实鸣人是个很好的孩子哦。”
    他微微一愣，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一点：“嗯。”
    “所以我希望卡卡西老师可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对他好一点。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日礼物。”
    他哑然的看着我。
    过了半晌，卡卡西才苦笑着道：“朝露……生日礼物，是为自己许的愿望。”
    “可是我的愿望，就是希望鸣人可以过得好，然后希望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我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鸣人“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他迟迟没有浮上来。
    难道是抽筋了、没力气了、查克拉用尽昏倒了、或者被河底的水草缠住了？
    我惊慌的站了起来，连忙冲过去查看情况。
    我刚游到他身边，鸣人就自己浮上来了。
    他仰着头，在河中心闭着眼睛向着天空喘着气，无数的水珠从他脸上滑落，当他睁开眼睛看向我的时候，蓝色的眼睛里湿漉漉的。
    见他没事，我顿时松了口气。
    “你刚才在河底睁眼了吗？”我担心的拉住了他的手臂，“眼睛好红啊。”
    他沉默的使劲摇头，头发上的水珠飞溅开来，像是小狗甩毛。
    “这条河的河水不知道干不干净呢……你已经练了很久啦，我们去岸上休息休息吧，我带了眼药水，要是眼睛不舒服的话就滴一滴。”
    他使劲乖乖的点头。
    而我拉着鸣人走上岸来的时候，卡卡西站在岸边，手里已经准备好了大浴巾，将我们分别裹了起来。
    鸣人把浴巾裹住了头，一直低头在揉着眼睛，也许实在是掉进水里太多次了。
    我忙着找眼药水给他。
    并且在那个夏季的午后，我明白了生日礼物，是只能为自己许愿的。
    我当时的无知想必给卡卡西老师造成了困扰，偶尔想起，总让我觉得有些抱歉。
    那些时候，我一定给很多人都添了麻烦，可是他们现在依然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一直温柔的包容我。
    每次想到这一点，我都会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
    我忍不住挽住了身边井野的手臂。
    井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好喜欢好喜欢井野。”
    “……你这么对我我倒是没问题啦，但是你上次烟火大会的时候，突然抱住鹿丸说这句话，差点没把他脑子给炸掉。”
    “诶？”
    井野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好在你后来还依次抱住了我、鸣人、志乃，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鹿丸这才能恢复正常。”
    “因为！大家一起看见烟花炸开的时候，不觉得胸口有什么很强烈的情绪，如果不宣泄出来，就会非常非常难受吗？”
    “理解理解。”井野忍着笑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鹿丸站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