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找我们出来应该不是撸串那么简单吧。”
万军与凌血瑜搭档许久，一贯了解她的脾气秉性，这么晚给他们喊出来，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凌血瑜正埋头苦吃，听他这么一说，她抬起头，一脸你懂我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接着啃起手中的脆骨。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慨道：
“王副局给我布置了一项新任务，让我们在阻止陆振轩暗杀计划的同时，将在警局中潜伏已久的奸细给揪出来。”
凌血瑜一边说一边烦躁地直挠头，
“我已多日不在警局，完全理不清头绪啊。”
小张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凌血瑜瘦弱的肩膀，x右手拿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
喝完啤酒，他将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掏了半天，似乎在寻找什么。
万军与凌血瑜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啊，找到了。”
小张的手终于从风衣口袋里拿了出来，手中紧紧攥着三张5寸左右的照片，照片的边角处都已经被他捏出了褶子，很明显，他平日里没少将这些照片捏在手中琢磨。
“这是什么？”
万军放下手中的肉串，朝着照片探出头去。
小张将照片一张一张整齐地摊放在桌子上，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俩：
“还不谢谢我。”
桌上的三张照片正是灵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一队的三个民警，三人在队里都算得上是老员工了。
凌血瑜在刑警队算得上是个新人，但是对这三人的印象还是极为深刻的。
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小张解释道：
“你们停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队里留意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根据我以往的观察，这三个人的嫌疑最大。”
凌血瑜与万军互看一眼，又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照片，他们都在等着小张继续分析。
“王旭辉，1986年11月生，06年加入刑警大队，算是刑警一队里资生干警了。”
说罢，他又指着另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岁左右，头发稀少，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气质看起来很像古代上山砍柴大的樵夫。
“这个，章阳民，1980年6月出生的，2000年到2005年期间是交警，06年被新上任的王副局看中，调到了公安局刑警大队工作，从此就一直待在刑警队中，是我们中最年长的警员了。”
简单介绍完前两个人，他用手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指了指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皮肤白皙，看起来很是年轻，黑框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显得锐利又充满故事。
小张指了指照片中的男子，继续介绍道：
“这人叫李寒阳，他是检验科法医侯晓婉的助手。
去年刚刚大学毕业，是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
但是他毕业于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法医专业，因此，同行间都传他是刑警大队法医界的明日之星。
咱们侯姐对他也是颇为器重。”
不锈钢盘里的烧烤已经被三人消灭地只剩一根又一根的竹签了，凌血瑜抹了抹嘴唇，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她转过头对身后挥汗如雨的烧烤店老板喊道：
“老板，再来10串鸭肠，20串肉串！”
“好嘞，没问题！”
老板热情地回应着，又从身旁的塑料菜框中拿出20串烧烤，又放到了烧烤架上。
不一会儿，烧烤架上就滋滋地冒起一阵轻烟，一股孜然的香气，不停地往众人的鼻孔里钻，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你怀疑这三个人中有内奸？
证据呢？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瞎说的啊。”
万军拿起一串已经有些放凉地肉串，一口啤酒一口串儿地大口大口咀嚼着。
“这是我跟王副局秘密分析得出的结论。”
他先用手指了指王旭辉，说道，
“牧师在监狱中自杀的时候，这个王旭辉正和另两个同事看守关押许长恩的监狱。
期间他与同事一起吃了警局的工作餐，没多久，另两同事便开始窜稀，陆续跑了好几趟厕所，而王旭辉当时却一点事也没有。
就从这个细节上来说，王旭辉的反应显得相当可疑。
若是当晚警局的工作餐因为放凉后出现了问题，按理说王旭辉和两个同事应该一个都不能幸免。
而当天王旭辉的肚子却没有任何反应，而在两个同事不断跑厕所的期间，许长恩已经在狱中自杀，而他自杀时使用的那片玻璃，则让人对王旭辉更起疑心。”
万军是和那个王旭辉打过交道的，听到这里，他抬起头来，表示警局当天食物出现问题的事情他虽不知情，但他确实也盘问过当天晚上看守许长恩的警员，其中王旭辉也确实在列。
凌血瑜看着眼前王旭辉的照片，双手拖着下巴陷入一阵沉思。
她明白这个王旭辉确实有着一定的嫌疑，但是光靠目前小张的分析，并不足以确定这个王旭辉就是刑警队的奸细。
他们需要的是更有利的，更直接的证据。
小张见她没有吱声，又指着下一章照片，接着说道：
“章阳民这个警员在咱们刑警队待的时间是比较久的了，之所以对他产生一定的怀疑，是因为自从秦海芳事件后，他参与了所有案子的全过程。
他本人也是一个颇有野心，想在刑警队里干出一番事迹的老干警。
他的这个想法我已经在王副局那里得到了证实。
他不止一次私下里向王副局反应刑警一队存在的问题，从最开始抱怨冉队做事过于鲁莽，不够深思熟虑，到后来刑警队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他甚至毛遂自荐自己，想要接管刑警一队的日常事务。”
“哦？
这个章阳民平日里看起来话不多，竟有如此野心？”
凌血瑜放下手中的烤串，一脸惊讶地询问正滔滔不绝的小张。
小张肯定地点点头，说道：
“这个章阳民是有一些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的脾性。
平日里我们看不出来，但是你只要和他多说上两句话，就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自大和轻狂。”
“那他要真的是内奸，可真的是相当棘手呢。”
凌血瑜两眼愣愣地望着玻璃杯中的啤酒泡沫，不免有些出神。
“还有那个李寒阳，也极有嫌疑。”
“秦海芳的案子里，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凌血瑜接过话头，在她的印象里，李寒阳总是拿着一本厚厚的蓝色文件夹，时刻跟在侯晓婉的身后，用笔记录着什么。
“嗯，他自从加入检验科后一直都跟在侯姐身边，协助侯姐对解剖的尸体进行数据分析和细节记录。”
小张拿起盘里剩的最后一根串儿，似乎又想起了解剖室里的尸体，重又恶心地放回了盘子里。
“最先开始怀疑李寒阳，正是因为秦海芳不翼而飞的头颅。
侯晓婉在对秦海芳的尸体进行解剖分析后，秦海芳的头颅就不翼而飞了。
虽然监控中并未看到任何头颅被盗取的迹象，但是根据我们警方的分析，能够接触秦海芳头颅的整个检验科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侯晓婉，而另一个，就是她的助手，李寒阳。”
“侯晓婉作为我们警局资深的法医，经过查问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而李寒阳，作为刚来警局不久的新人，完全是有能力，也有将秦海芳头颅藏匿起来的动机的。”
“哦？
你说他有藏匿秦海芳头颅的动机？
什么动机，说来听听。”
凌血瑜对小张的这一说法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她很想知道，这个李寒阳究竟有什么动机将死者秦海芳的头颅给藏匿起来。
“我们后来对李寒阳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发现了一个惊天的信息。
李寒阳的祖辈是湘西人，祖辈颇懂一些奇巧淫术，而李寒阳为了学习这些晦涩诡异的术数，给秦海芳的头颅给变走也不无可能。
当然，这只是我们通过对李寒阳这个人进行调查后分析得出的结论。
还有一个令人在意的原因是，当年许长恩与秦氏企业结下的仇怨中，还有另一部分受害者，其中就有，湘西人。”
小张的这句话犹如晴天的霹雳，直直地照着凌血瑜的天灵盖劈了下来。
凌血瑜蹭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她的举动引来了好多人的侧目，万军和小张赶忙拉着她坐下，小声提醒道：
“你反应也太大了，这只是我们的分析，赶紧坐下来赶紧坐下来。”
等凌血瑜回过神来，周围的人都纷纷看向了她这边，她赶紧坐了下来，缩了缩脖子，她小声地说道：
“若真是如此，这个李寒阳的嫌疑很大啊。
对了，有没有可能，刑警队的奸细并不止一个。”
凌血瑜说出了一直深埋在自己内心的顾虑。
“从目前看来，并不太可能。
这三人虽都各有嫌疑，但是根据观察，他们三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
但是不管怎么样，接下来我们都得盯紧了他们，一旦陆振轩那边有所行动，那么潜伏在警局的这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也会有所异动。”
夜黑的如同泼在星空中的墨汁，浓的化不开，黎明前的黑暗总是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