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宋扬同学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行动，他对于自己的错误，看来连一点点争取原谅的意思都没有，如果宋扬的行为代表了全班的意愿，这个联谊我建议干脆取消，如果不是，我非常高兴能和宋扬之外的同学交朋友，但宋扬就算了，他有他的底线，他想要和有钢琴基础的人交朋友，我们也有我们的底线，我们希望和有素质的人交朋友。”张不凡说完坐下。
这几句话就差没直接骂宋扬没有素质了，邱素萍看到宋扬的脸色青一下，红一下，心中感觉痛快，这段时间以来他给她施加了种种软暴力，终于有人帮她报复了。
张不凡坐下后，阳树说道：“这样吧，我来问一下，宋扬同学代表了大家的意愿吗？举手表决吧，愿意和教育学院的同学联谊的举手。”
手很快的一个个地举起来。
阳树说：“好，十五个，除了宋扬……”
这话还没说完，宋扬也迟疑着艰难地把手举了起来。
看到众人在看他，他涨红着脸站起来，说道：“我为刚才的不当行为道歉，请教育学院的师生原谅。”鞠了个躬。
他这举动出乎邱素萍的意料，她以为他会一怒之下，甩脸离开，因为他一向傲气，从不认错。
阳树看一眼朱朝吾，朱朝吾说：“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我代表教育学院师生接受这位同学的道歉，这件事就到这里告一段落吧，可以继续往下了。”
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联谊会的第一个步骤，是首先来一次自我介绍，从前排开始一路往下，由于大家早有准备，自我介绍起来都相当简短，专修班阵容庞大，人数众多，计有四十多人，但有十人已经成了家或者准备成家，不想再凑这样的热闹，没有参加联谊会，这样约有五十人左右，每个人的时间都只有十几二十秒，进程相当快，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排，这排只有四个人，张不凡、朱朝吾、阿冕、邱素萍。张不凡和朱朝吾都在十秒内完成了自我介绍，然后是阿冕。阿冕很优雅地站起来说：“我叫尹冕，学院的舞蹈老师，谢谢。”
在众人的掌声中，阳树补充说：“尹老师是我们学院舞蹈系的名师，她的课是上座率最高的课，最低上座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一百三十，因为每次都有很多学生前往蹭课。”众人热烈鼓掌。
教育学院的一个男生说：“尹老师什么时候有课，如果能让我们知道就好了，保证上座率还会更高。”掌声与笑声中，尹冕点头致意，又优雅地坐下。
邱素萍接着起来，说道：“我叫邱素萍，我来自南方小城银城。”
来自教育学院的同学热烈鼓掌，与来自音乐学院的平静形成了鲜明对比。有人说：“她就是领奖的红军女战士……”掌声更加热烈。
阳树补充介绍说：“邱素萍是我们这个班的班长，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她是以专业分几乎满分的成绩考进来的，这个成绩也创造了我们学院的历史记录。”
掌声本来已经平息，这一句话又立刻刺激得重新发作。
掌声平息，阳树宣布进入下一个互动环节，张不凡第一个站起来发言：“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刚才在阳老师介绍的时候，我有一个疑问，听说邱素萍同学来自一个四线小城市，是吗？”
邱素萍不知他肚里要搞什么鬼，说道：“是的。”
“可是你的专业分是差不多满分，是吗？”
“是。”
阳树笑道：“张不凡同学有疑问？”
张不凡说：“不是我有疑问，我们都有相当的社会阅历，知道地域会让人产生隔离感和优越感，你们的同学绝大部分来自省城，并且还是来自音乐学院附中，来自四线小城市的邱素萍同学考得比他们好，他们真的会服气吗？”
邱素萍心里一抖。
明白了，有人把她的困境告诉了他，他是有备而来，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
阳树说：“这有什么不服气的？”
张不凡道：“不服气从来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怀疑就行了。”
“怀疑什么？”
“可以怀疑她是靠弊手段才能取得的这个成绩，不然的话，一个四线城市来的人成绩高高在上，省城的同学如何愿意信服？”
阳树说：“怎么可能作弊，专业考试一直都是公开公平公正而且科学的，有案可查，何况邱素萍同学另外也参加了中央音乐学院的艺考，成绩也得到了中院主考老师的一致好评，一样是全省第一，不信的话，完全可以去查的。”
“你是说，根本不可能作弊？”
“别的地方我们不敢保证，但我们学院处在争取扩大规模和影响力的关键点上，绝对不可能作弊。何况，入学后我自己也当众做了摸底测试，邱素萍同学不负所望，演奏能力可说无与伦比，这事我们班的同学也算有目共睹了。”
热烈的掌声。
张不凡依然不依不饶说：“但是，阳老师你能保证你的测试没有水份？”
阳树严肃起来：“你是怀疑我的音乐素养，还是怀疑我的人品？不管是怀疑哪一个，我都可以认为是侮辱了我，张不凡同学，你该不会觉得我们班会有这样的学生吧？”
“没有那是最好了，我也觉得，您的学生应该跟您一样，都是高素质的人，不应该有人品卑劣的人存在，要不也不配进入神圣的音乐殿堂，是不是？”
邱素萍有点想哭。
这话说得不少人面红耳赤，冷汗直冒。
阳树道：“你说得对，我也不相信我们班会有这一类人存在，如果有，我会非常遗憾，因为那天邱素萍的测评表现有目共睹，这样眼睁睁的事实如果还有人不承认，那我只有一个字，滚！别再糟蹋钢琴艺术！这个圈不需要聋子傻子，或者象你说的，是人品卑劣之人，艺术，不容玷污！”
最后的几句，已经有几分激愤了。
显然，尽管张不凡没有把话说透，但阳树已经从话里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这个措辞才会如此严厉。
不少心里有愧的人都低下头去，宋扬整张脸都白了，目光根本不敢与阳老师对接。
邱素萍眼泪没有忍住，掉了下来，赶紧低下头去擦泪。
阿冕轻轻地拍着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