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凡把电话挂了，摸了摸脑袋，看着面前那一池秋水，心里烦着时，电话铃声响了。
    不用说，邱素萍的电话又过来，他急忙拿起电话，轻声道：“喂，你昨天是不是去你外婆家了……”
    “哎哟，声音好温柔啊，我去哪个外婆家啊，外婆不早过世了吗。”电话那头咯咯直笑。
    张不凡脑袋嗡的一声，这竟然是他姐张秋。
    这电话号码他从没给过别人，张秋怎么知道他的电话？
    “别傻了，来电显示都不懂吗，你接电话从来不看号码的吗？”张秋真是明察秋毫，隔着电话，还猜到了他的念头。
    张不凡说：“又怎么了？”
    “李源说他妹的高考成绩之所以不够好，主要就是差在语文这一块，150分经常只考到70到80分这个幅度，今年高考刚刚70分，要是当时能多考十几分，也不至于要复读了，她妹明天来的话，问你能不能帮忙指点一下。”
    张不凡说：“两个特级教师级别的语文老师就在你那里，你说让我辅导，有没有搞错？”
    “爸爸妈妈不是有事要商谈吗，根本没空，再说，爸妈一直在教初中，也不太合适。”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教的是小学？”
    “但你刚参加了成人高考，语文成绩还是全省成考第一，只复习了一个月不到，语文考全省第一，他们就觉得你辅导更合适。如果可以的话，李源建议你多请假一天，专门辅导她。”
    张不凡苦笑：“我的好姐姐，你总该知道成人高考跟普通高考的区别吧，不是一回事。”
    “但我觉得你的语文水平参加普通高考也一样绰绰有余，考虑一下，这样你就不用参加家长们之间的讨论了，我知道你最烦的就是那个。”
    好吧，就凭这一点，张不凡也得认了，但挂了电话他就后悔了。
    他估计根本不是李源的主意，李家这么多钱，以他的经验，肯定不知找过多少人辅导了，一直没进步，就不是辅导的人水平问题，是学生自己的问题，这时找他辅导，这种应急辅导能起什么作用？
    难怪有人说爱情是盲目的，张秋这种睡觉都能睁着眼睛的人，居然也能糊涂到这程度，让他去辅导。
    成考跟普通高考本来就不是一回事，所以全省语文第一的事，他自己都没脸跟谁提及，就在家庭内部稍稍宣扬了一下，让去年以来，一直被家里两个后浪压制的情形得以缓解，没想到张秋还把这事给传出来了。
    怎么辅导呀，一无资料，二无经验，三不知道李沅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算了，就当走走过场好了，人家可能也没抱什么希望，辅导真有这么神，有钱人家就没有考试成绩差的人了。
    就在这时，铃声再次响起，张不凡看着手机号码，总算确定了这一回是邱素萍打过来的，急忙接听。
    邱素萍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回事，你怎么一直忙音？”
    “刚才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关于张秋婚礼的事情，因为两家的父母前天正式见面了，对方很有钱，原先有点瞧不起我们家，所以想问问是什么情况。你放心，这个手机，除了你这边，也就我妈还能打一下，其他人都不可能打的。”张不凡听出邱素萍有点不开心，急忙解释。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的话了呢。我是刚刚练了琴回来，没事干，随便打打。”
    “那你的处境有没有改变一点？”
    “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个事情，还真是变了，今天好多个人来跟我说过话了，除了那个宋的，不过就算是姓宋的，也不敢朝我瞪眼了，上课的时候，我提出的一个建议也得到了多数人赞同了，第一次觉得在这里不那么难受了。”
    张不凡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你参加高考文化分得了多少分？”
    “问这个干嘛呀，考得很差，都不好意思回答你了，比录取线才高了三十一分，数学知道考了多少吗，十一分，嘻嘻，羞死个人了，我妈说，闭着眼睛找选择判断题，也不应该只有这点分吧。”
    “数学不要紧，我想问的是语文，你考了多少？”
    “问这个，想跟我比赛啊，我知道你的语文成考全省第一，我可比不上你。不过我这次能过关，语文也算是功不可没，差点能占到总分的一半了。”
    “具体多少分？”
    “一百三十二分。”
    “这已经不错了吧，真给你读高中，那还不得多考十几分？”
    “还行吧，不过全省最高是一百四十八分，而且我就这一科考得还行，其他的一塌糊涂。”
    “其他的也这么好，那你都上清华北大去了，对了，现在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就高考语文的。”
    “有啊，有一大本模拟试卷和答案，怎么了？”
    “带来省城吗？”
    “带来了。”
    “谢天谢地，你找出来，我马上过去拿，方便吗？”
    “这么着急吗，应该是可以找得到，你要这个干什么呀，不会是想复习参加高考吧，你这不是学得挺好的吗。”
    “我有用处，等一下我再跟你说，我马上过去，你快帮我找找。”张不凡挂了电话，眼睛四下搜索了一下，刚好看到合唱队的一个女生正骑着一辆车往宿舍去，急忙跑过去，把车子拦截下来，煞有介事地朝她亮出一张鬼知道是什么内容的卡片说：“警察，需要征用你的自行车。”女生给他逗笑了，把车子让给了他，他一溜烟就飞了出去。
    前后十多分钟，他已经敲响了阿冕的门，邱素萍把门打开，见他满头是汗，气喘吁吁，不禁大感奇怪，说道：“你这也太积极了吧。”
    阿冕在厨房里，扭头看到他，也是一脸困惑，张不凡急忙解释说：“尹老师你好，我来找邱素萍拿模拟试卷，有急用。”
    阿冕说：“听说了。”
    张不凡问邱素萍：“找到了吗？”
    “找到了，进来拿吧。”
    张不凡换上拖鞋，跟着邱素萍进了住室，邱素萍的电脑正开着，画面是幻世录的画面，张不凡说：“怎么才打到这一关啊，我昨天重玩了一遍，又快通关了。”
    邱素萍说：“我没那么有空，昨天去外婆那，晚上也不给走，今天一早才回来，一回来又练琴，又上课，刚刚才逮到一点空。”说着，从电脑桌上拿起一本东西，“给。你那么着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我在里面写了这么多东西，你觉得还能有用吗？”
    张不凡接过来，翻了一下，果然里面的选择题都填了字母，阅读理解题都写了文字，正是邱素萍的笔迹，看来也是下过一番苦功的，说道：“我要的是这些题目，想知道高考怎么出题，无所谓的。”仔细地翻看起题目。
    邱素萍看他满头是汗，找了一块毛巾扔给他，让他擦汗，又给他拧开了电风扇：“你先坐下来边吹边看吧，不用急着赶回去吧，看把你赶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
    张不凡苦笑一声，居然不好意思回答，因为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一个只参考加成人高考的人，居然斗胆接过了辅导普通高考考生的任务，听起来怎么都象是笑话，别说出来把邱素萍给笑坏了。
    全省第一是没错，可这是业余级别的，能跟专业的一样吗？
    张秋犯傻，自己也犯傻，居然还真答应了，这下好了，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