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儿摇着头说没有，之后又补充道：“江倩只是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看向窗外，什么话也不说。”
    “参加完艾莉的葬礼，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以为她把这事彻底放下了，没想到她居然患上了人格障碍。”
    “你刚才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江倩的第二人格——影。”
    纪辰曦似乎不太明白李洛儿的话，皱起眉头问道：“第二人格影是什么意思？”
    李洛儿苦笑着对他说：“就是指一个人的个性因为某些原因而发生改变，出现双重人格现象。次人格拥有与主人格完全不同的名字、性格、记忆。”
    顿了顿，李洛儿又继续引述医生曾对她说过的话。
    “当一个人精神压力超过心理承受力时，不是强撑到崩溃，就是自我选择逃避。”
    “很显然江倩败给了情绪压力，她把艾莉的死完全归咎于自己。”
    “但因她难以承受打击，加之童年的不好经历，才导致她转换出了另一个乐天派人格，借此来保护主人格。”
    “唔……”
    纪辰曦摸着下巴，态度半信半疑。
    因为他只在影视剧里才接触过人格转换，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确有此事。
    不过，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不是双重人格，而是这病应该怎么治疗。
    总不可能让他天天看着江倩和宋鹤星，在自己面前谈情说爱吧，那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想了想，纪辰曦直截了当地问：“江倩有去看心理医生吗？”
    “有，而且效果特别好，但好像记忆发生了偏差。江倩把和艾莉一起经历的事，完全投射到我身上。有一次，我无意中问江倩：‘你认识艾莉吗’，你猜江倩怎么回答。”
    纪辰曦摇摇头，说自己不想猜，其实是不知道江倩会怎么回答。
    李洛儿也不想卖关子了，抬高声量道：“江倩说她不认识什么艾莉，还问我艾莉是谁。”
    回想起从前，李洛儿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眼眶也微微发红。
    咖啡厅里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两人相顾无言，于是低头盯着桌面，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这难道不是在暗示纪辰曦，有朝一日江倩也会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沉吟半晌，他惊讶出声：“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哪能知道啊。”李洛儿无奈地耸耸肩：“你要是好奇，可以去问问江倩的主治医生。”
    “她主治医生是谁？”
    “好像叫白什么的。”
    猛地一下，李洛儿突然想不起那医生的名字，好在医生曾给过她一张名片。
    她至今还保留着那张名片，就放在她随身携带的书包里。
    “我包里正好有那个医生的名片。”
    说着，李洛儿低头拉开书包拉链，开始在里面翻找。
    费了好一番功夫，她总算成功找到名片，并把它交到了纪辰曦手里。
    纪辰曦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眉头紧蹙：“怎么会是他！”
    江倩的心理主治医生居然是白初然。
    上面的资料显示白初然所就职的医院，是京都市首屈一指的心理咨询中心，位于东城区明里大街223号。
    李洛儿见纪辰曦脸色不对劲，问道：“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纪辰曦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心里实则正在盘算，自己该装个什么心理疾病，去会一会那个白初然。
    他到底有何能耐，居然能随意更换他人记忆。
    喝完咖啡后，两人没再继续聊下去，便重新返回到第二人民医院。
    307号病房里，传出一阵阵拨弄吉他的声音。
    男人正深情地唱着：“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没过多久，病房里又传来女人的欢笑声。
    纪辰曦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他当即垮着脸，撇了撇嘴，刚想冲进去把他俩拆散。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纪辰曦突然没了底气。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松开了，很随性地揣进裤子口袋里。
    他没有进门，而是转身离开。
    李洛儿很是不解，看着纪辰曦落魄的背影，在身后叫住他：“你不进去吗？”
    纪辰曦顿了顿，边挥手边说：“不了，我没脸见她。”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脸见她？」
    李洛儿呆愣着，完全摸不着头脑。
    转过身后，她扒在病房门上的玻璃小窗口前瞧了几眼，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江倩，哦，不对，影靠着枕头半仰卧在床上，正饱含深情地凝视宋鹤星。
    宋鹤星则坐在一张靠近病床的椅子里，一边用拨片弹吉他，一边满带笑意地唱歌。
    许是宋鹤星的歌声太过情意绵绵，影感动得想哭。
    后来，她实在没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宋鹤星被她吓坏了。
    他急忙搁下吉他，起身坐到床边，轻拍着她的肩说：“你怎么还哭了呢？难道是我唱的太难听？”
    影捂着脸摇头，又是哭又是笑的。
    她吸了吸鼻子把手放下来，仰头看着正对面的宋鹤星：“没有，你唱得特别好听。我泪点有些低。”
    “你别管我啦，让我自己先哭会儿，呜呜呜……”
    说着说着，影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宋鹤星呆坐着不动，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看见桌上有一盒切好的西瓜，他拿了过来，问她：“你想吃西瓜吗？”
    影点点头，“嗯”了一声。
    抬眸时，两人的目光相撞，霎那间交汇在一起，激荡出耀眼的火花。
    影的双颊上仍挂着点点泪珠，鼻尖和眼尾微微泛着粉红。
    宋鹤星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都快要化了。
    他不禁抬起手来，用指腹将她脸上的泪珠轻轻拭去，眼神温柔的像水一样。
    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爱。
    她直接扑进宋鹤星怀里，在他耳边低语：“你可以喂我吃吗？”
    宋鹤星吓得全身僵直，手顿在半空，不敢再乱动了。
    他机械般地摇摇头，听到影说：“你真的不喂我吗？”
    他像受了什么蛊惑，马上点头说好，然后打开盖子，用叉子叉起一块红色多汁的西瓜，喂到了影的嘴巴里。
    影细细咀嚼着，清甜的汁液在她唇瓣上弥散开来，特别诱人。
    宋鹤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红唇，此刻的他心里燃起一股很强烈的冲动。
    那便是把她扑倒，然后在她唇上留下深深一吻。
    可一想到江倩是纪辰曦的女朋友，宋鹤星立即别过脸去，不再看她了。
    不一会儿，她吃完了一块西瓜。
    宋鹤星便问她西瓜甜不甜。
    她眯着眼睛笑起来，说：“很甜，我还想吃。”
    这笑容甜的让人无法拒绝。
    宋鹤星壮着胆子，又叉了一块西瓜送到她嘴里，手却在颤抖。
    病房外的李洛儿看了又看，脸上竟流露出奇怪的“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