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白芷兴致勃勃的带着粥回来的时候，司玖早就因药物反应过大趴在床边，不住的喘着粗气。
    温白芷上前扶住他：“子衿，是开始难受了吗。”
    司玖只觉浑身发热，与高烧那种绵绵的热不同，现在他的热是纯粹的，想出汗的热。
    他扯着自己胸前的衣襟：“热。”
    “热？”温白芷也发现了他现在的不同。
    很快，司玖额头上就开始滚下汗珠。
    是那种仿佛置身于烈日下晒出的大汗珠。
    温白芷掏出帕子替他将这汗珠擦去。
    她现在也明白了那大夫说的剂量大是什么意思了。
    应该就是为了让司玖快速退烧，开的药就会让他出很多汗。
    汗出多了，他自然也就退烧了。
    司玖额头上的汗还在流个不停的时候，他的胃也开始痛了。
    司玖的身子挣扎着，他想用自己的手压住开始疼痛的胃。
    但又怕温白芷担心。
    最后他直接鼓足勇气，将温白芷的手拉过放在自己腹上。
    温白芷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用意：“你是胃疼了吗？”
    司玖痛的原来因高热潮红的脸颊，现下都变的惨白。
    他不需要回答，温白芷都能知道他的答案。
    “我帮你揉揉，没事的子衿，是刚刚的药在起作用了，我帮你揉揉就好了。”
    温白芷将司玖扶着靠着自己，她则抵着床柱作为支撑点。
    她一边给司玖擦汗，一边又给他揉着肚子。
    嘴里还在不停的安慰着他：“没事的子衿，有反应说明这药对你来说是有作用的，有作用的话，你的病就马上会好了。”
    她在安慰司玖，同时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昏沉中那么绝望的喊着闻白名字的司玖，她再也不想看见了。
    司玖在她怀里紧闭双眼。
    一波又一波从身体各个角落传来的不知名的疼痛，如同巨浪般将他一次次拍到岸边。
    但温白芷的话和动作，就像浮舟一样，每每都能将他渡回岸边。
    这波最无法忍受的疼痛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司玖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头发都湿透的从温白芷怀里坐直了身子。
    “好一些了吗？”温白芷看到他这样不无担心的问道。
    司玖点点头：“好多了。”
    温白芷便要来摸他的额头是不是退烧了。
    手还没覆到他的额头上，就被司玖冰冷的手拦在半路。
    温白芷不解的看向他。
    毕竟先前每次，他都没有阻止过自己去摸他的额头。
    司玖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我出了这么多的汗，你摸着会脏了你的手。”
    温白芷便拍手将他的手打落，不管他的阻拦，还是摸到了他的额头。
    “那大夫开的药果然有用，你现在额头摸着就没有那么烫了。”
    她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司玖额头的温度也和自己的温度差不多了。
    由此她得出结论：“你应该是暂时退烧了。”
    说是暂时，是因为她还是担心他夜里会再次起烧。
    司玖的胃虽说还有些胀痛，但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没有了疼痛的转移视线，此时他就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各种难闻的气味。
    汗臭味，方才呕吐的刺鼻味道。
    甚至可能还有尿液的味道，他没注意到。
    他小声的向温白芷说道：“我能洗个澡吗？”
    他做好了温白芷会不同意，然后自己再多求情几次的准备。
    可不曾想，温白芷竟然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
    “洗澡是可以的，”她说，“但怎么洗，洗多久，你都要听我的。”
    温白芷知道司玖素来洗净，他知道自己现在身上那么多难闻的味道，怕是会整夜都不得安宁。
    她不希望他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所以即使知道，以司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在这样的深秋洗澡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还是会愿意努力创造条件，只为了让他更舒心。
    司玖自然答应她的全部条件：“我都应你的。”
    于是乎，温白芷便指挥着平安，搬来了许多炭盆，将这屋子变暖。
    又给了厨房那边不少银子 ，让那边源源不断的朝这里供应热水。
    水温一有下降，就要往里加热水，绝对不能让司玖有任何受凉的机会。
    甚至是司玖洗完澡要换的衣服，她都命人在炭盆上方将衣服烘热。
    就为了让他洗好澡后，穿衣服的时候，不会被冻到。
    至于他睡的被窝，自然也被她放置了装满了热水的琉璃瓶。
    就这样，司玖在她的精心布置下，每个环节都是暖洋洋的，洗好了澡。
    他洗澡的时候温白芷自然是不在的。
    他都是由平安在一旁伺候着的。
    虽说从前他沐浴的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人，从来不用任何人伺候。
    但温白芷不同意。
    她担心他会在洗澡的时候出问题，到时候没有人及时发现，酿成大祸。
    司玖就这样同意了她的所有要求。
    他乐于见到温白芷为他的事而各种操心。
    他是乐意的。
    他就这样，洗了个迄今为止最为难忘的，温暖的澡。
    等他洗完之后，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温白芷也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回到了他的房间。
    司玖对她的再次到来感到很惊喜。
    毕竟他现在躺的被子里有她放的琉璃瓶。
    他就以为她晚上不会来了，才会留下琉璃瓶让他取暖。
    却不曾想，她还是过来了。
    温白芷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块大帕子。
    她猜到司玖会将被汗湿透的头发清洗干净。
    也猜到他不会自己主动擦干头发。
    所以她来帮他擦干。
    她坐到床边：“你稍微往我这里坐过来一些，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司玖依言往她那边坐近了些。
    温白芷便将这块帕子盖在他的头上。
    慢慢的细致的从他的发尾开始擦到头顶。
    边擦她还边感慨着：“你的发质真的很好，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司玖并不知道发质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只要是温白芷喜欢的，那就是好的。
    “喜欢，喜欢你就多摸摸。”
    许是他被这温暖迷了眼，又被温白芷说的话冲晕了大脑，他竟然就这样把这话跟温白芷说了出来。
    温白芷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但她还是照着自己的心意，在他头顶狠狠揉搓了一番。
    “我对于我喜欢的东西向来都是很有占有欲的。”
    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