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玖最后还是被她带着躺到了她刚刚睡过的榻上。
    榻上还有她残存的温度。
    枕头上也有她留下的味道。
    司玖就这样趴在满是她味道环绕的榻上，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温白芷则和上午那样，帮他舒缓着腰背的僵硬。
    她想，今日上午的作用不明显，可能是因为她隔着衣服帮他按的。
    于是她提议道：“子衿，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是否可以把你这里的衣服掀上去，我想不隔着衣服帮你按。当然你觉得不行的话，我就还是隔着衣服帮你按。”
    司玖担心自己这副残躯被温白芷看到会让她心生厌恶。
    但是温白芷已经看了不下一次了。
    她从未说过一次嫌弃。
    她帮他按|摩缓解已经很辛苦了。
    上午一次不够，现在又要一次。
    他也希望她能一下子把事做好，不要再这么累。
    所以他同意了她的建议：“可以，麻烦你了。”
    得到他的肯定之后，温白芷才将他腰背那儿的衣服慢慢掀起，堆到肩胛骨那里。
    司玖极瘦。
    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处肉多的地方。
    后背自然也是如此。
    之前几次司玖露出后背和赤|裸身体的时候，情况都很紧急。
    所以温白芷其实并没有怎么看到司玖身上的情况。
    只记得一个瘦字。
    现在倒是有足够的时间来看他的后背。
    她清楚的知道司玖之前腰伤的位置在哪里。
    她上午隔着衣服按的也是这个地方。
    但不知为何，现在衣服掀起来之后，眼前的后背，又白又瘦。
    竟没有一处伤疤。
    温白芷觉得这后面应该有什么司玖不想告诉人的秘密，便没问，继续帮他按压着。
    她按的很舒服。
    手法力道都很标准。
    司玖其实也很困了。
    现下他沉浸在温白芷的味道中，又被她这么温柔的对待着。
    后背一直叫嚣的疼痛也停止下来。
    他感觉自己在温暖的水流中。
    水流将他温柔的包裹。
    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舒服的想叹息。
    于是他在这样的舒服的环境里，慢慢睡了过去。
    等温白芷将他的衣服放下来后，才发现他都已经睡着了。
    她扯过自己方才盖过的毯子，把他整个身子盖在下面。
    她去看他的睡颜。
    一开始的时候，司玖就是睡着，眉头也是皱在一起。
    她和他一起睡觉之后，他这样的情况才慢慢消失。
    也不会再出现经常梦魇的情况。
    现在的司玖也是如此。
    睡着的他整张脸都舒展开。
    司玖的五官很是优越。
    是那种拆开看都会让人惊艳的长相。
    合在一起的脸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温白芷想，或者是他净身的缘故，他的长相其实比一般男人来说，是有些阴柔的。
    但不是那种看着就让人心冷的阴柔。
    至少在温白芷看来是看了会让她心头软软的。
    看到他睡着之后，温白芷便想着去厨房亲手做点吃食做晚餐。
    她走之前司玖睡的好好的，所以她也稍微放心的就离开了。
    却不料她在厨房耽误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要长。
    等到馅饼都做好之后，外面天都黑了。
    想到自己走之前司玖还睡着，她并没有在屋子里点灯。
    她越想越担心，拿着食盒加快了脚步。
    房间里的司玖确实也醒来了。
    他睡的很舒服，中间一直没醒过。
    醒来的时候，他入目是满屋的漆黑。
    他下意识的喊温白芷的名字。
    “白芷。”
    “白芷你在吗。”
    “我看不到了。”
    没有人回答。
    四周是如墨般的黑色，以及安静到似乎只听到他的心跳。
    一刹那，所有的关于黑暗不好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
    他们争先恐后的要把司玖拖拽进深渊。
    司玖这三年来，从未让自己待在过黑暗中。
    就是秋狩的时候温白芷在不知道的时候，让他陷入了黑暗中，他也是不怕的。
    因为那会儿有她在身边。
    但现在她却不见了。
    司玖抖抖索索的下了榻，鞋子也看不到在哪里，就只穿了袜子。
    他试图往前走，往外走。
    他要找到温白芷。
    可他下榻已是非常耗费力气的事。
    他只觉腿像被人绑起来一般，让他无法挪动一步。
    与此同时，黑暗如同毒蛇一般，冰冷的缠在他的身上，绕着他的脖颈，让他越来越呼吸不过来。
    身上也越来越冷。
    司玖下意识的用手握着自己的脖子，试图让自己能缓口气。
    可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胸腔中都发出气鸣声。
    他只能张大嘴巴，但还是收效甚微。
    他越来越无力，他连站都站不住了。
    司玖双腿一软，径直跪倒在地上。
    初冬的地面很是冰凉，但他似未察觉一般，最后直接将上身趴在了地上。
    他需要这样的触感来让自己恢复冷静。
    他可以的。
    他只需要努力走到桌前，找到蜡烛，点上就行了。
    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想到温白芷。
    他知道她肯定会回来的。
    她会回来的吧。
    温白芷匆忙推门进来，她手上拿着一盏灯笼。
    她提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司玖趴在地上。
    她将东西放下，将灯笼放在司玖身边。
    让他能看到光。
    司玖真的感受到了光的靠近。
    随后他听到温白芷的声音。
    “子衿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是她在向自己道歉的声音。
    司玖挣扎着抬起头。
    他终于能看到了。
    他看到温白芷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带着自己迫切需要的光。
    他抬起身子，艰难的挪动自己，让自己枕在温白芷的腿上。
    当然，他其实没多少力气了。
    温白芷出手帮他慢慢起身，再枕在了自己腿上。
    直到此刻，枕在温白芷腿上的这一瞬间。
    司玖才找回了自己遗失的呼吸和五感。
    他贪婪的用力吸着温白芷身上传来的气味。
    他甚至没控制住，环抱住了她的腰。
    “你去哪里了，”他语气极其委屈，“我醒来没看到你。”
    温白芷摸摸他的头发，解释道：“我去帮你做那个你喜欢吃的芝麻馅饼了，可我忘记了时间，才回来的晚了。对不起啊子衿。”
    司玖在她怀里飞快的摇头：“不，不要向我道歉。”
    明明错的是不争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