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玖在温白芷的安抚下渐渐缓和了下来。
    身上剧烈的颤抖也慢慢停止了。
    昏迷中的他只会跟随自己的本心，将自己整个身子都黏在温白芷身上。
    他甚至希望自己就这样彻底融入她体内。
    和她永远都不分开。
    温白芷感受着他持续高温不降的身子，知道自己到时候还是要去找下容恒才行。
    虽说高烧不会把人脑子烧坏，但一直烧着对人也是一种煎熬。
    特别是司玖本就虚弱的身子。
    大概是从温白芷身上汲取到了力量，昏睡中的司玖慢慢清醒过来。
    乍一时间清醒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毕竟自己最后的印象还存在自己将温白芷关在门外。
    怎么现在自己又在她怀里呢。
    “我在做梦吗？”司玖高烧中的嗓音格外低哑。
    温白芷看着他的眼睛，又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你不是在做梦子衿，我现在和你在一起。”
    司玖满足的摇头：“不，我一定是在做梦，我已经把你赶出去了，你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温白芷这才知道，他可能还没有完全清醒。
    病中的司玖眼睛里都是水汽。
    看着十分水润。
    脸颊也因为高烧而少有的红润。
    看上去与平时分外不同，却又如此的让温白芷心动。
    左右他现在都不清醒，温白芷起了坏心。
    她低头，吻了一下司玖的嘴唇。
    柔软又有温度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司玖大脑中似乎有一根弦啪的一下子断了。
    温白芷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吗？”
    司玖眼睛睁的非常大，满眼都是震惊。
    他还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温白芷怎么会亲他呢。
    他肯定还在做梦。
    司玖抬手抵在胸前，试图挣脱温白芷的怀抱。
    可他一是没力气，二是心里最深处还是舍不得，便一直只是做着招式，没有真的离开。
    温白芷看他这样都累，便伸手束住了他的手。
    “你现在是相信了这不是梦对吧。”
    司玖被她抓着手，只好一直摇头。
    “不，不，这一定是梦，我肯定还在做梦。”
    他甚至想给自己几巴掌，但他的手被抓着，他无法施展。
    他又试图用头去撞地。
    却在撞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温白芷胳膊上，撞到的也是她的胳膊。
    看到温白芷吃痛的表情，司玖不住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怎么会把你伤到呢。”
    温白芷知道，司玖一定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刚刚的那个吻。
    但开弓哪有回头箭。
    她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就一定会将这事完整的结束。
    她松开束住他的手，抬手摸上了他的嘴唇。
    这里刚刚被她落下了一吻。
    她如同胜者般，反复在他的嘴唇上摩挲着。
    她早就想在他的嘴唇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现在似乎就到了这个时候了。
    司玖在被她摸上嘴唇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一切动作。
    只放慢呼吸的看着她。
    司玖自己心里也在隐秘的期待着。
    但又是那么不敢相信。
    就在他脑海中两个小人打的正欢的时候。
    温白芷的又一个吻落了下来。
    司玖这次没有再震惊，反而分外平静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会吻他。
    为什么会吻他两次。
    为什么要在他感染天花的时候还要吻他。
    分明他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啊。
    温白芷没有回答，又吻了他一下。
    如同那次他昏睡中一样，她一下一下的吻了他不下十次。
    吻到最后，她吻过司玖滑落到脸颊上的泪。
    司玖已经不问为什么了，他只是在哭。
    温白芷最后吻了他一次，望着他，十分正经的说道：
    “你问我为什么，我想刚刚的吻就是回答了，但是防止你还是没懂，那我就再和你说一下。”
    “因为我喜欢你子衿。”
    “我喜欢司玖，我喜欢司子衿。”
    明明每个字司玖都听懂了，但是连在一起的句子，司玖却似乎听不懂。
    温白芷望着他，又一字一顿重复着：
    “我喜欢你子衿。”
    “我喜欢你。”
    温白芷和闻白都喜欢司玖。
    司玖终于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分量。
    他还在高烧，其实哪哪都是浆糊般。
    但他就是把温白芷说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一瞬间，莫大的喜悦将他包围。
    他甚至想要尖叫。
    可喜悦也只是那一刹那。
    他又开始升起满腹的不配来。
    他，司玖，一个被万人唾骂，皇上忌惮的宦官，阉人。
    他有何资格担得起温白芷的喜欢。
    甚至是现在他几乎可以确认感染了天花。
    他不能，也不配。
    一直虚弱无力的他在她的爱意中生出了无限力气，第一次挣开了她的怀抱，把自己与她拉开了距离。
    温白芷还躺在原地看着他。
    司玖抬手挡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不去看她的脸。
    “我，我现在大脑不是很清醒，很多话我其实都没有听清，我知道你可能也是，很多话其实都没有想清楚就说出来了，但没事的，明天，等明天我们都清醒之后，我们再聊聊。”
    温白芷听出这是他怀疑自己对他的喜欢。
    不，应该说是他怀疑自己根本是不值得她的喜欢。
    温白芷试图往前去一点，司玖便往后退一点。
    这毕竟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地上铺的被子。
    温白芷担心司玖再往后退会没有地方可去，便没有再上前。
    她去拉司玖的手。
    司玖原先还是拒绝的。
    但温白芷一直去够，一直去够。
    司玖终于不再挣扎，将手放在了她的手心。
    温白芷将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
    她开始反思自己今夜是不是还是操之过急了。
    但她等不及了。
    她将司玖的手又贴在自己脸颊上。
    “子衿，你是不相信我吗？”她问。
    司玖下意识的摇头。
    她又说：“那你就是不相信你自己了。”
    司玖直勾勾望着她。
    “我只是，我只是......”
    他说不出来后面的话，因为他的泪比他的话先一步落下来。
    他又哭了。
    温白芷叹息着上前再次将他抱到怀里。
    “子衿，怪我说的太突然，都没给你准备时间，但子衿，或许你不知道，我们之间错过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所以我并不想再和你有错过。”
    司玖知道，司玖当然知道。
    那错过的三年司玖几乎想都不能想。
    回应温白芷的是司玖又一次的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