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岚在进入聚灵塔的时候，遇到了脸色苍白，手持画扇的秦季儒。
    确实，他这副打扮比秦季延那妖娆的模样更让人信服，信服他是儒雅公子。
    眉眼与秦季延相似，微微上挑，却更细长些，头戴小冠，身穿白色长袍，衣摆上印着老太师早年的水墨画。
    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他都客客气气地回应，颔首微笑。
    他看到墨岚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主动点了点头。
    一阵阴风传来，墨岚面前挡了一个人，和秦季儒不同的是，他脸色的苍白中透着一抹灰色。
    墨岚曾怀疑过他是魂将，给他送第二次药的时候偷偷用符纸试探过，他并不是魂将。
    或许是有什么隐疾，墨岚本能地想要一探究竟。
    秦季儒眯了眯眼，看着学院里唯一的炼器师学生，毫不掩饰自己的探究。
    突然他眼睛亮了，“阿楠！你来了。”
    赵妤楠面无表情的经过，秦季儒笑眯眯的跟在她身后，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直到宫瑞泽出现，赵妤楠扬起微笑靠近，秦季儒的笑带了几分冷意。
    楼冠绝依依不舍地和墨岚告别，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七天就是二十一年不见。
    秦季延笑着扯住他的后领，一步一步地拖近塔内。
    聚灵塔一共是六层，从外面看起来和普通的塔没有区别。
    进去以后就能感受到空间阵法的波动，她的灵珠就开始加速运转。
    中间是不断流动的水，从上层流到下层。
    墨岚伸出手去触碰，立刻感受到强大的灵力将她往后推。
    她还想再试的时候，秦季延拉住了她。
    “再碰只怕是灵珠破碎，无力回天。”
    他松开墨岚的手，“聚灵塔的奇特之处在于水流自塔顶落下，越往上灵气越浓郁，在特殊阵法的加持下，置身其中的人能够以平常两倍的速度吸收灵气，这七日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感觉灵气饱和了就停下，到了大灵师的境界，你就可以去二楼了。”
    墨岚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选了房间进去修炼了。
    “嗯？你不上楼？”
    “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注入灵力就能看到影像。”
    墨岚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玉笺，和通讯球一样，中间镶嵌着一张小卡片。
    对着灯看了看，无法研究清楚里面是什么。
    “这东西若是碎掉会怎么样？”
    “这可比通讯球值钱太多倍，碎了大概那家伙会抓狂吧。呵呵，开玩笑，一旦出现碎裂，整块玉都会成为粉末。”
    秦季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东西出自文家，想要研究的人不计其数。
    但是发明这东西的人很明显设置了安全保障，出现蛛丝一般细的裂痕就会自动粉碎。
    墨岚抓紧了手里的玉笺，走进一间房，秦季延看了眼她的房间号，优哉的上楼了。
    这里的每个房间都能从里面锁上，墨岚翻开《赤渊阵法》，尝试了两日总算学会了封锁灵气的空间阵法。
    不过这聚灵塔使用的阵法，书上并没有记载，或许是主大陆流传过来的。
    她双手快速地翻动，灵气在她指尖凝聚成线条，最后形成多角交叉的图案，拍入地面。
    “虽然只有半个房间大，但是也不错了。”
    墨岚自言自语地走到阵法内，打开空间，灵气溢出，聚灵塔阵法的加持下，第六片金叶子瞬间亮了。
    待到墨岚再次睁开眼，第七片叶子已经布满金光，灵珠已经饱满，但是没有任何进阶的迹象。
    注入灵气到玉笺之中，玉笺就像投影仪一样投射出光影。
    “咳，丫头，你母亲最近可还好？唉，定然是好的，你父亲品行端方，你母亲生了你以后更温柔了，真叫人羡慕。”
    赵明远从黑暗中现身，那惆怅的模样墨岚都想给他点根蚊香了。
    “在你来之前，我就收到了你母亲的来信，有些事她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所以就拜托离赤渊学院最近的我转述，不过，我也算是当年的见证人之一。”
    赵明远第一次见到宋扶月的时候，才八岁，那时候，宋扶月刚出生。
    他趴在摇床边看着皱皱巴巴的小孩子，转头冲着躺在床上的耶律音喊道，“姑姑，这个小孩子皱巴巴的，不好看，你再生一个和清林弟弟一样好看的。”
    耶律音无奈的摇了摇头，两岁的儿子被宋志抱在怀里，此刻正乐呵呵的傻笑。
    赵老太师下朝后带着皇帝的贺礼过来，那是一把金锁。
    耶律音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曾经他答应过她，倘若生下女儿就给她打造一把世间独一无二的金锁。
    “谢皇上的恩赐，不过这丫头太小了，如今怕是承受不住御赐之物，蓝蝶，把东西收好。”
    头发微卷，瞳色微浅的小丫头接过金锁，放进盒子中，规矩的站在一旁。
    一晃十五年过去，原本躺在摇篮里的小孩已长成大姑娘。
    她的阵法天赋让她名声大噪，在新一届的文家试炼中获得第一名，被人成为清月君。
    同时噩耗传来，耶律音夫妻两跌入赤渊极地的深渊之中，尸骨无存。
    新科状元墨泓将她带回家，念及耶律音当年救助她们母子的恩情，忙前忙后地照顾了她一个月。
    宋扶月看着在院子里满头大汗给她熬药的男人，神色变得温柔，收敛了暴脾气和以往的傲气。
    两人很快便举行了婚礼，却意外中毒生下了灵珠破碎的墨岚。
    没多久，北疆来袭。
    齐王在北疆被围攻，宋扶月瞒着所有人北上，在齐王的大营待了两日。
    “那时候，和他一起北上的还有我，有人告诉她你祖母的死是太后下的手，齐王遇困，是最好的报复时机。”
    墨岚握紧了拳头，难怪当初她和宋扶月提到宫奕的毒，她会那么慌张了。
    “北疆的千金散一旦发作，便不可使用灵力，士气衰败，届时大兴边关定然不攻自破，可是那些人低估了你母亲，早在进入大营之前，她就丢了千金散，排兵布阵，攻破北疆兵围。”
    “我曾问她，为什么不下手，她说：家国危难之际，我能考虑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誓死保卫疆土。呵，和你爹在一起久了，说话都老气横秋，板板正正地。”
    回京以后，听闻边疆大获全胜，齐王虽然中毒，但好在毒已经解了。
    “那些人能找上你母亲，定然是有些实力的，你母亲放弃报复，他们也留了一手，千金散的解药记载在你外祖母的手札里，可是解毒的药材世间难寻，我们都知道，那是齐王稳定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赵明远打开一幅画，上面类似于全家福。
    “这是你母亲周岁的时候，你外祖父亲自画的，这里面还有我呢，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去找你母亲求来的。”
    墨岚看着画中间眉眼与她相似的女子，清冷，高贵，面带微笑。
    突然，画上的眼睛眨了眨，墨岚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惊讶的看着毫无察觉的赵明远。
    那画上的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笑，嘴里说着什么。
    想要看清楚的时候，赵明远收了手里的画。
    “丫头，你母亲有一句话一定要我告诉你，虽然我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她说，她不知道，现在所看到的月光是以前的月亮发出来的，还是现在的月亮发出来的，但月亮终究是那个月亮，千万年变化后，它还是它，就像你永远是她的女儿。”
    影像到这里就结束了，墨岚握紧了玉笺，跌坐在地上。
    白御走过来，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主人，你怎么了？”
    墨岚红了眼睛，“没事，只是发现母亲很爱我。”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宋扶月会发现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墨岚，毕竟她和原身性格相差不多。
    重生前两年的相处，足以让她熟悉这一家人，所以重生后，她更多的是做回自己。
    难道，宋扶月也是重生的？
    好在，现在算是知道老一辈的恩怨了，原来她外祖母和先帝有情。
    太后之所以对墨家下手，她想，应该是那副金锁，还有齐王所中的千金散之毒，令她起了杀意，而皇帝的死，成了墨家的催命符
    “啪嗒！”
    一道又道的开门声响起，打断了墨岚的思索，没想到七日这么快就过去了，修行到一定的境界已经不需要吃饭了。
    但是作为现代人的墨岚是不可能让自己饿肚子的，在别人饿肚子的时候，她早在空间享用香喷喷的烤肉了。
    她打开门的时候，一群伙伴早已等在门口，见她出来，全都围了上来。
    “媳妇儿，明日就要出发去文家试炼了，你到时候一定要选我和你一组啊！”
    楼冠绝说着就要往墨岚身上靠，所有人默契的挡在他面前。
    “你这张嘴，一天不胡说八道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