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姊妍提出反对意见：
    “不可能，她从来不相亲的。上回我爸给她介绍一个特优秀的学生，她连面都不愿意见一面呢。”
    能有多优秀，比他如何？
    这句话顾晹不假思索地就要说出口，可一想起到他现在还在到处打零工的处境后，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我也就是个猜测嘛。那你们说，他们是在干嘛呢？”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红彤彤的脸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
    几个人经过饭桌上的一番交流，气氛比刚才融洽了许多，小姑娘的天性释放了不少。
    “真麻烦。要不……我上去问问？”
    郑姊妍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算了吧，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们就别在这瞎猜了。”
    顾晹第一个把头转回去，喝了口服务员刚刚呈上的餐后酒。
    这顿饭一共八千不到，抵得上他在会展中心一天不休地连干一个月的工资了。
    “切！你胆子这么小的吗。要是你不敢当面直接问的话……”
    郑姊妍的双眼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眼睛滴溜溜到处转，目光最终落在了李云姿身后的座位上。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然后轻声提议道。
    “我们悄悄坐到他们隔壁那桌去，怎么样？”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和期待，仿佛正在策划一场有趣的冒险。
    然而这个提议却让小姑娘有些犹豫，她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
    “啊？那不就变成……变成偷听了吗？”
    郑姊妍听后，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哎呀，别担心！我们只是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而已，又不会打扰到他们。
    “而且，万一师姐她真是被逼着来相亲，我过去打个招呼，说不定她还要感谢我救她逃离虎口呢！”
    小姑娘听着郑姊妍的歪理，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太礼貌，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八卦之心乃人之大欲的周边产品，是个俗人都难脱窠臼。
    见小姑娘意动，郑姊妍回过头又打起顾晹的主意：
    “喂！我们两个女生都去，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呀？”
    顾晹手上捏着酒杯，他盯着杯子里的液体，目光灼灼：
    “去就去，who怕who啊！”
    说罢，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郑姊妍拉起小姑娘的手，顾晹跟在后面，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移动到李云姿身后的餐位，尽量不发出声音。
    坐在李云姿对面的海归男看到三人的举动，只当他们是第一次来到法餐厅过于拘谨，担心弄出动静打扰到别人。
    他没在意，注意力很快又重新回到李云姿身上。
    “李小姐，你似乎有些不自在，是哪里不舒服吗？”海归男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李云姿摇摇头，微微一笑。
    她已经尽力地把心思都放在了对付美食上，以此掩饰内心的无奈和尴尬，但表情显然还是有些不自然。
    海归男看着李云姿，他能感觉到李云姿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总是在敷衍他的话题。
    他不禁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选错了餐厅，味道不合李云姿的口味。
    “李小姐，其实我今天来相亲也是有些紧张的。”
    海归男极为坦诚。
    “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李云姿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实诚的，自己可能对这个相亲对象有些过于苛刻了。
    也许他们两个情况相似，都是被迫来参加这场相亲。
    这样想着，李云姿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不瞒你说，我也有些紧张，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剩下的话，她没说。
    如果不是师母刘阿姨执意要求她必须来见一面，她一点都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去接触她未来的另一半。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紧张，相亲只是我们认识彼此的一个机会，不一定要求结果。”
    海归男笑着说道。
    “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了解彼此的兴趣爱好、工作经历和生活习惯。
    “对了，李小姐，你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李云姿停下手里的餐具放到桌面，想了想，认真道：
    “我吗？平时喜欢看书、画画、看展，还有旅行。”
    “画画？”海归男愣了一下。
    李云姿的专业经历和职业背景，他早就透过刘老师知道了七七八八。
    他也是美术专业的，不然也不会拜到郑教授名下学习，并且因此得到郑教授的夫人刘老师不少的青睐。
    他和李云姿一样，大学虽然是绘画专业，但研究生方向都偏向美术史、美术评论等理论的学习和研究。
    听到李云姿还在画画，他有些出乎意料，这就好像，美食评论家从来不自己下厨一样。
    他原本以为像李云姿从事的职业，已经让她放弃了画画，或者至少不会在日常生活中继续坚持。
    同样拿美食打比方的话，就好比掌勺的大厨，回到家里一秒钟都不愿意触碰厨房里的厨具。
    话虽然有些极端，但多少代表了一些人的看法。
    “从小就一直学画画，后来养成了习惯。”李云姿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些自哂。
    “那我就不行了。我是高中后才学的美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就放弃了。”
    海归男毫不隐瞒自己的求学经历。
    听到这里，李云姿心中泛起涟漪，感觉对方非常真诚，甚至可以说，真诚得有点可爱。
    但感动归感动，感动和喜欢终究是两码事。
    这个人很好，但毕竟不是他。
    为了避免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于是李云姿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
    “为什么会放弃画画呢？我觉得画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嗯，画画确实很有趣。但在国外这几年，学业、生活和社交占去了我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生活所迫，就只能放弃画画。”
    海归男依旧维持着真诚的言谈。
    “不过，我仍然喜欢欣赏绘画作品，经常去参观别人的画作。事实上，我的研究生方向就是美术评论。”
    “哦？那还挺好的。那你将来是打算继续留在国外，还是回国内发展？”李云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么，目前我暂时还没有确定。
    “不说我了。李小姐，听说你有一间画室，里面都是你的个人作品，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去见识一下呢？”
    海归男的话音刚落，一道虽然刻意压低响度，却还是清晰可闻的声音从李云姿身后传过来：
    “啧啧，真是会找借口啊！看画？我看是想看人吧！”
    李云姿觉得这嗓音分外耳熟，回头一看，惊讶道：
    “顾晹，你怎么在这？”
    对面，海归男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