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雪放下麦克，警惕地看着来人。
    不光吧台后的曲元筝、后台的米茹，甚至全场的客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眼镜男的身上。
    顾玲雪客客气气地问道：“您有什么事儿么？”
    眼镜男借着酒劲儿，放肆地说道，“你下来，陪我喝一杯。”
    顾玲雪皱了皱眉攥紧了拳头，之前虽然也有人请她喝过酒，却从来没人像眼前这位一样如此的不尊重人。
    曲元筝眼见事态不妙，也赶忙向这边走来。他用眼神招呼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服务员，要是事态不可控，他也不介意把人给请出去。
    “先生，您喝多了。”顾玲雪委婉的拒绝。
    “怎么？小雪这是不肯给面子了？”眼镜男说完，回头向同一桌的兄弟招了招手，其中一个壮汉瞬间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沓百元大钞。
    “现在，小雪肯给面子了么？”
    顾玲雪看了一眼拍在桌上的钱，“不好意思，这与我工作无关。”
    眼镜男接着又朝壮汉歪了歪头，壮汉便又从包里掏出了钱拍在桌上。
    全场的人都在关注着这边的闹剧，顾玲雪依旧不为所动，眼镜男觉得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丢了面子，气得嘴唇都开始颤抖。
    “小雪，我今天特意冲你来的，都是老顾客了，不会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吧？那我退一步，不用你下来，只要你把我手里的这杯酒喝了，桌子上的钱，就是你的。”
    后台的米茹急得立马跑上台来，她拉住顾玲雪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今天要是点了这个头，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要是以后还有人来闹，你喝是不喝？而且，你这两万一杯酒要是传出去了，要是有人出二十万买你出去过夜，你就彻底成了卖的了！”
    其实不用米茹说，顾玲雪自己也知道事情可能引发的蝴蝶效应，她扫视了一眼曲元筝，曲元筝也默默地对她摇着头，眼神警告她不要冲动。
    曲元筝和米茹都知道顾玲雪缺钱，他们生怕顾玲雪做出错误的决定，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企图在她头脑昏聩的时候上前阻止。
    台下的客人都在等着她的决定，虽然他们都不满眼镜男的咄咄逼人，可他们也想看看顾玲雪最后会不会为了不可多得的两万一杯酒而放弃自己的原则。
    顾玲雪看了一下那一桌客人，四个男人，除了眼镜男之外一个比一个壮硕，这要是闹起来，曲元筝也不好受。
    于是她安抚地拍了拍米茹抓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说了一声放心，然后缓缓走下舞台，对着眼镜男客客气气的说道，“既然是老顾客，那我今天就破个例，至于那钱，您收好。”
    顾玲雪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表情冰冷的看向眼镜男，“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别为难我老板。”说完，转身重新回到舞台，脸上重新挂上了微笑，不再理会无理取闹的眼镜男。
    虽然顾玲雪喝了他手里的酒，可眼镜男却反而觉得自己更丢脸了——这样他岂不是成了咄咄逼人的小人？
    那个女人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别为难她老板？难不成她老板还能将自己赶出去不成？
    周围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暗骂眼镜男：“仗势欺人，有钱了不起啊……”
    “就是，逼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他拿小雪当什么了？想找陪酒女郎去夜店啊……”
    “谁说不是呢……”
    眼镜男挂不住面子，愤恨的放下酒杯转身离席，其他两个始终没说话的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掏钱的壮汉将钱又装回了手包里，落在最后一个跟在眼镜男的后面离开。
    刚要出门，几人便被男服务员拦下，“对不起先生，您还没结账呢。”
    眼镜男本意想留下那两万当做酒钱，钱掏出来了就没有再装回去的道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落个没结账的名声。
    他回头对着最后的壮汉臭骂道，“你没见过钱啊，丢人！”
    壮汉被骂得莫名其妙，只好又从包里掏出钱来塞到服务员的手里，服务员这才放几个人离开。
    四个人走后，全场的客人都为顾玲雪鼓掌叫好。
    “小雪，干得漂亮！”
    “是啊！狗仗人势，你不用怕他！”
    “还说自己是老顾客，连夜涩的规矩都不懂，曲老板，这种人就应该直接把他轰出去！”
    曲元筝安抚着客人的情绪，温柔地说道：“一个小插曲，不要影响大家心情。米茹。”
    米茹应声接过了麦克，她示意顾玲雪去后面缓缓，顾玲雪鞠躬下台后，来到后台喘着粗气。
    曲元筝赶来对顾玲雪说道，“刚刚要不是米茹拦着你，你是不是准备下去了。”
    顾玲雪摇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要说一点蠢蠢欲动都没有那有点儿假，但我还不至于为了钱不要脸了。”
    “害怕了？”曲元筝问道。
    “嗯，怕给你添麻烦。除了那个戴眼镜的，另外三个好像很能打的样子。”
    “拿着吧。”曲元筝将眼镜男留下的两万递给了顾玲雪。
    “我不要。”
    “拿着，你应得的。其实就算是打起来我也不怕他。这些钱，就当是你替我省下的桌子酒杯的钱。你如果不收，回头我也会打到你的工资里，这是你应得的。”
    顾玲雪没有接钱，而是转移话题说道：“我应该不是第一个给你惹这种麻烦的人吧？”
    曲元筝笑一笑，这个话题转的，无疑就是在告诉自己她已经懒得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于是曲元筝将伸出的手撤回，“当然不是。”
    “那就好，别是我给你惹了麻烦，以后的人都有样学样那可糟了，那时候你的酒杯更新迭代的就会很快了。”
    “我这夜涩能在陆家垄断的娱乐夜场中生存，其实也多亏了陆叔的关照。刚刚那个人这么不懂规矩，要么就是从来不出来玩儿，要么就是外地路过的。至于他说的熟客，反正我是没怎么见过他。”
    “巧了，我也没见过。特别是掏钱的那个胖子，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好认得很。”
    曲元筝接着说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你不用考虑我。不过你喝酒了，晚上就别开车了，我送你。”
    顾玲雪解释：“早上陆修远走了之后，我把车还给他爸了，我坐地铁来的。”
    “你这个人……”曲元筝无奈地摇头，“也不知道那个戴眼镜的走到哪了。”
    话不用说得太明显，点一下就够了。在曲元筝看来，顾玲雪足够聪明，若是他都说得这么明白她仍旧拒绝的话，就是彻底高估她了。
    “一会儿米茹下来，我告诉她晚上蹭你的车。”
    “没问题。”曲元筝满意地想，她果然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