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此,周而复始
作者:伊伦诺   为没好的世界献上抽象最新章节     
    【选择世界——《葬送的芙蓉王》。】
    【选择难度——“苦难”。】
    【小队“巅峰”,总计人数4,正在进入世界……】
    安拉尔帝国,北境小镇,然日卡。
    血月当空,满目疮痍,干瘪的残肢断臂散落在各处,被侵蚀腐朽的邪魔到处游荡,目所能及之处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交流的生物。
    毫无疑问,这就是新手世界《葬送的芙蓉王》中唯一没人通关的究极不做人变态难度——苦难!
    一行由四个玩家组成的小队降临到空旷的废墟大道上。
    双手插兜,用黑色皮质绑带盖住双眼的白发男人。
    将粉色运动服套在修女套装外面的,慵懒优雅的黑发女神官。
    身高二米二,背着剑枪斧戟锤匕刀,裸露着肌肉盘虬的上半身,面露凶相,一头红毛,肩宽堪比双开门冰箱,一看就是纯度极高的腕力家。
    最后,则是有着九个狰狞的红色蛇头和一双白皙圆润的大长腿,吧名为“海德拉”的美少女。
    四人如临大敌地等待了一阵。
    可预料中的开门杀却并没有如约而至。
    原本,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瞬间,小女孩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接着,那句必死的询问——“先生,请问您要买芙蓉王吗?”就会到来。
    如果玩家转头或者回答,就会立刻触发必死的诅咒。
    而就算什么都不做,数秒之后小女孩也会以恐怖的速度指数增殖到数千万上亿然后将他们团灭。
    这就是【苦难】相较于其他难度的逆天之处。
    哪怕这只是個其余难度都被花式打穿了的新手世界,这种不讲道理的开门杀也足以葬送99%的顶尖玩家。
    目前摸索出的唯一解法,就是让侵蚀度足够高的海德拉从小女孩那里购买与玩家人数相等的芙蓉王数。
    在这关键的几秒里,小队中的其余三人要保证不死。
    因为只有侵蚀度足够高,才能在苦难难度的世界中得以一窥“往日的幻影”。
    从而与现实里已经被侵蚀殆尽的它们交流和获取信息。
    而一开始就使用了“红色九头形态”的海德拉,目前自身的侵蚀度更是足足达到了恐怖的50%!
    要知道,常人的侵蚀度达到10%以上就会出现神智模糊,认知异常等严重的侵蚀症状。
    在侵蚀度达到30%这一分界线后,绝大部分生物的思维与肉体都会被异化成无神无智的邪魔。
    但常态侵蚀度稳固为35%的海德拉,哪怕在50%恐怖侵蚀度下,也能维持时间不短的神智。
    原本的计划是在海德拉成功交易后,卖出芙蓉王的小女孩就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这便算抗住了最突兀的第一波袭击。
    可现在……
    “人呢?我辣么大一个卖芙蓉王的小壁灯呢!”
    黑发神官试探着回了好几次头,在发现自己没事后便抬手指向血月,拧起眉毛怒吼,
    “小东西,你太baby啦,你根本不在废墟大街,你躲哪儿去了!”
    正昂扬着九个蛇头不断吐信子收集信息,迈开修长的双腿走了几步的海德拉嘶哑地说道,
    “这是,好事,希望姐……嘶~呼~。”
    片刻沉默后,被称作希望姐的女神官突然扬起双臂,笑咧了嘴欢呼起来。
    “——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这就是我们‘巅峰’的苦难开局啊,真是轻轻又松松啊,别的队伍有我们这样轻松的苦难开局吗?”
    海德拉数了一下,这是她今天从希望姐口中听到的第四十二个烂梗。
    硬了,拳头硬了。
    内心:真nmd是够了,这嘴里不掺点烂梗说不来话?再在出任务的时候玩烂梗,就拿口味王芙蓉王一块儿狠狠地把你这张臭嘴给狂暴鸿儒了!
    现实:“那个,希望姐,以后,能不能请您……”
    “茜茜你说啥?我没太听清。”
    “不,我是说什么都没有……”
    希望爽朗地拍拍有些“失落”的硕大蛇头。
    “没关系,心里有吉祥话想对队长说别憋着,随便说,反正有你希望姐罩着。”
    九个蛇头齐齐沉默地看向希望,可最终还是窝囊地没有开口。
    这时,酷似2.5条悟的白发青年开口了。
    “谨记,凡是异常,必有恶兆,先去苏茜家中,把热水壶拿到手。”
    “现在留在那里的只有她那个早该死的父亲,直接去净化即可。”
    -
    -
    十分钟前,苏茜家。
    一进门,原清濯就闻到了房屋内挥之不去的浓郁酒气与受潮木板混合出的霉味。
    哦?
    难道这村姑还是个酒鬼?
    他踮起脚尖潜藏在苏茜的背影中,没让淡淡的烛火照出自己的影子。
    又落下与苏茜同样力度的脚步,让老旧的木质地板只发出一个声音。
    走了没两步,原清濯便发现了大量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木质酒杯。
    有些酒杯中甚至还残留着些许尚未喝完的酒液。
    “苏茜,是苏茜吗!”
    房间里陡然传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沙哑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和怒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是我回来了……父亲。”
    昏暗里,原清濯看见苏茜的肩膀颤了一下,接着才用冷淡的声音回应道。
    “滚进来!”
    女孩苦恼地抿了下嘴,从怀中取出布袋,走入了那个被巨大阴影笼罩的房间之中。
    原清濯没有选择跟进去,但却趁机从门缝里偷瞄到了苏茜父亲的模样。
    那是一个顶着发红酒糟鼻的中年男人,身上随意套着几件沾着暗黄油污的宽大衣物,杂乱头发的表面满是油光的与板结的发块。
    遍布深邃皱纹的面部看上去苍老不堪,暗蓝色的眼珠浑浊到甚至让人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烛火倒影。
    原清濯双手抱胸背靠墙壁,闭上双眼。
    他准备把小东西被她的酒鬼父亲教训的日常当个乐子听。
    瓜,好吃!
    至于热水壶,他觉得等到二人都睡着后再找比较方便,也不会暴露自己。
    “父亲,这是今日的收……”
    苏茜的话语被重重的巴掌声打断,紧接着是人的身体与地板相撞的响动。
    好狠的一巴掌!
    很可怕吗?是的,很可怕。
    原清濯隐隐后退了两步……打归打骂归骂,血别溅到我身上。
    “这么晚才回来,翅膀硬了!?”
    “因为今天还没有达到你定下的收入……”
    “还敢犟嘴!”
    啪!
    原清濯的眉角微跳。
    这老东西还真舍得对自己女儿下这么重的手,不就是个晚归么,大不了记个过噼里啪啦骂一顿。
    这两巴掌下去,估摸着村姑的脸肿的都得有两个包子那么大了。
    在嘶哑的咆哮之后,只余两个截然不同的喘息声。
    一者满带怒火,而另一者似乎早已习惯,平静如初。
    “废物!你这个废物!”
    沉重的木质酒杯被摔在了女孩的腹部,女孩默默承受。
    “不被女神大人青睐就算了,连基本的魔法和剑术都学不会……你这婊子养的蠢货,不如滚去当妓女赚的还更多些!”
    村姑她爸疑似有些极端了。
    这是碳基生物能说出的话?原清濯脸上不着调的笑容消失了。
    里屋传来巨大的动静。
    桌子被双手掀翻,砸在女孩的膝盖上。
    男人质问着,先是踢开桌子,接着重重踹向不知何时已经背过身的女孩的背部。
    苏茜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她就这样蜷着身子,想着等父亲打累了就会睡觉,到那时他会睡得很沉,那自己就趁这个时间好好把家里打扫一遍吧。
    家里脏乱的实在有点不像话。
    “为什么我埃尔里克会生出你这样的废物!为什么!为什么!”
    一脚,一脚,又是一脚。
    原清濯下意识地在心里记着数。
    然后,
    沉默地睁开双眼。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埃尔里克弯下腰,用粗砺的手掌抓紧女孩的发丝,将她从地上扯起,硬生生地提到半空中,满是血丝的眼珠恨恨地盯着微微皱眉的苏茜,带着酒液的唾沫飞溅到了她的脸。
    “给我说话!”
    不留余力的重拳轰击在了苏茜的腹部,让女孩的面色一白,第一次痛苦的闷哼出声。
    苏茜无力地咳嗽着,间断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说实话,女神不喜欢我太正常了。
    毕竟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放着那么多好看的贵族小姐不喜欢,去喜欢一个乡下的土包子。
    这其实没关系,反正我还可以学魔法和剑术,直到现在我每天都有在一个人学习和锻炼的……
    努力着,然后被否定着。
    如此,周而复始。
    可没有天赋,又不是我的错。
    命运如此,我只是,提前看见它了。
    “说,话!!!”
    咆哮声响彻在耳畔,铜币洒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茜终于闭上双眼咬紧了牙,可这一次却没有感到来自于身体的苦痛。
    发生什么了?
    女孩试探着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却不敢睁得太快。
    因为她想到了可能是父亲在戏弄她。
    直到……
    啪!
    皮肉相撞的沉闷声响传入她的耳中。
    可这次,却不是自己的。
    在摇晃视野里数个重影叠合的那一瞬间,苏茜看清了。
    那个站在她眼前,只用一只手便牢牢钳住父亲粗壮的手臂的,正是那个早晨碰见的异乡人。
    原清濯无比平静地盯着处在愣神当中的,愤怒异常的埃尔里克。
    “老东西,没人告诉你晚上不要扰民?”
    仅仅片刻,埃尔里克就回头张大了嘴,面容狰狞地怒吼:“伱——!”
    啪!
    尚未说出的大半截话又被原清濯给扇回了埃尔里克的肚子里。
    在男人失力松开苏茜的瞬间,原清濯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起女孩。
    “你什么你,讲话还乱喷口水,基本的素质都没有。”
    原清濯低头,轻轻拭去苏茜额角蜿蜒的血迹,又掀开她腹部与背部的衣物瞥见了那一块块发紫发黑的肌肤。
    看上去,远不止今天的这几拳几脚。
    ——原来小东西的意志是这么练出来的。
    原清濯把苏茜稳稳地放在了地上,然后从她的身上跨过。
    武道宗师盯着双目通红,愤怒地看向苏茜而并非自己的中年男人,咧了咧嘴。
    不知为何的,笑了。
    “很好,你成功激发了我对人类幼崽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