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带着众人，一起穿到机长和副机长被打晕关在的头等舱厕所。
    厕所里塞了两个成年男人已经够挤了，现在又进去三男一狗，瞬间挤得满满当当。
    顾白也分不清谁是机长，谁是副机长。
    两个穿飞行员制服的看着年纪都差不多，不过一个看着像华国人，还有一个高鼻深目，看着像是外国人。
    顾白干脆打开门，将两个全都摁在两个洗手池上，打开水龙头往他们脑袋上浇水。
    “啊——烫烫烫烫——”
    看着像华国人的那位机长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顾白一看，大意了，这个浇的是热水。
    这头等舱的厕所也太奢侈了吧，水龙头还分冷热。
    只能说人醒了就好……啊不，幸好不是开水。
    “快去开飞机！飞机快掉下去了！快！”
    这位机长明显还处于懵逼阶段，真正意义上的一头雾水。
    他在天旋地转中愣怔几秒之后，讷讷回复：
    “我、我是副机长，这情况我、我只能尝试处理！机长经验比较丰富！机长呢？”
    机长正湿淋淋地趴洗手台上呢。
    刚才给他浇的是冷水，人没有醒。
    顾白对副机长道：“你先去驾驶舱，我把机长叫醒，就让他过去帮你！”
    然后他转头拍了旺财的屁股一把，示意它先把副机长送过去。
    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言语。
    旁边的日游神目睹这一幕，眼中不禁流出艳羡。
    一眨眼，副机长已经被旺财带走了。
    这种时候，副机长只怕急得妈都不认识了，一心只想回到正常航线。
    他根本不会觉得穿梭空间有什么不对劲。
    顾白狠了狠心，把水龙头调到高热，对准机长的脑袋。
    一旁的西方死神不由得一哆嗦，赶紧阻止：“Stop！No！No！（停！不！不！）”
    “咋了？”
    顾白不理解，你个死神一口气就要带走200条生命，现在咋还学会心疼起人来了？
    “难道你和机长认识？”
    “他已经死了，心脏病发。别浇了。”
    日游神好心解释道，并且指了指一旁的机长的鬼魂。
    机长的鬼魂正一脸懵逼地看着顾白呢。
    他还没有适应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就看见自己被浇成落汤鸡，还差点感受一把“冰火两重天”。
    “哦，真是抱歉。”顾白松开搭在水龙头上的手。
    还好没手快打开。当着死者的面折腾他的尸体，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突然，飞机颠簸得更厉害了。
    “怎么回事！驾驶舱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
    顾白对日游神喊道：“快！快带我们过去！”
    日游神有些期待地看着顾白的手，可是顾白没有任何表示。
    僵持两秒过后，日游神只能默默带着顾白和机长的鬼魂飞到驾驶舱。
    还没进去，顾白就听到一连串失控的尖叫，还有凄惨的呕吐声。
    推门一看，那位副机长在试图驯服身下这架飞机的尝试中失败了。
    平时的飞机温顺得像一匹小马驹，也就在起飞和降落的时候稍有颠簸。
    进入平流层之后，飞机稳得像在地上一样，只需要确保不偏航就行。
    然而现在，身下的飞机就像一匹烈马，不但在挣扎、扭动、弹跳，甚至还在旋转、翻转。
    会骑马的人，不一定能驯服烈马。
    此刻的副机长不但没能驯服身下的飞机，还将自己吐的一身都是。
    头也在旋转中碰到了驾驶舱的顶部，意识模糊。
    现在飞机完全失控，仪表盘滴滴乱响，不同颜色的按键接连发光。
    一个又一个警告接踵而至。
    无线电语音台里不断传出地面通讯工作人员的呼唤：
    【检测到航线偏离，请汇报情况。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机长的鬼魂目睹这一幕，惊呼一声，飞身上去拉住驾驶杆。
    然而他的手却在碰到驾驶杆的一瞬间，穿了过去。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他已经死了。
    顾白急忙冲过去，一把将副机长拖出来，顾不上座位上的呕吐物，直接坐上去，握住驾驶杆。
    “你演示，我来做！”
    顾白对着机长大声说道。
    即使两个人语言不通，但是当顾白坐上座位的一刹那，机长就知道顾白想要干什么了。
    机长虚虚地握住驾驶杆，做出一个向内推的动作。
    顾白立即照做。
    在飞机失控的状态下，驾驶杆不好操控，顾白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推上去一点。
    机长又提示他左右脚分别踩上方向踏板。
    两个人的身影几乎是重叠在一起，顾白努力模仿他的动作。
    一通操作过后，有点效果，但是不多。
    飞机似乎没那么颠簸了，却始终在下坠，并且偏航偏得越来越离谱。
    再这样下去，飞机很可能在没有坠毁之前，撞到其他的航线，导致更大的事故。
    “联系地面机场控制台！尽快疏散附近航线！”
    顾白听不懂机长的话，还好有旺财充当翻译。
    他们将飞机情况汇报了之后，顾白问道：“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
    机长颤抖着嘴唇，绝望地说：“我已无力拯救这架飞机。接下来，请努力操控它，坠落至无人区……”
    这话简直当头给了顾白一闷棍，努力了半天，全是无用功。
    突然他想到什么，回头望向死神和日游神。
    “你们有法力的对吧？你们应该能救这架飞机吧？”
    西方死神直接后退一步：“我的工作就是带走这架飞机上的人。我不会救他们。”
    顾白又将目光投向日游神。
    日游神摘下墨镜，抿着唇：“对不起，阴间不便插手阳间事。更何况，这是西方冥界的事。”
    “我的任务，是保证您不死。如果您不知道怎么对外解释，我可以施法让您坠落到树枝上……”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表明了日游神的态度，或者说是地府的态度。
    涉及到西方冥界，他们不能不给面子，阎王也有难处。
    顾白看向旺财，旺财目光闪烁。
    不用说，就已经表达了它的意思。
    旺财也是地府的，他们都受地府规矩管制。
    它的想法，跟日游神是一样的。
    他们只想保住顾白的命。
    出于对顾白的爱和尊敬，他们也可以帮助顾白去救人。
    但是，他们绝不会代替顾白去救人。
    事已至此，似乎已成定局。
    顾白也似乎失去了救这架飞机的理由，反正日游神能让他合理地“死里逃生”。
    可是，这里有200多条命。
    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实习死神为了冲KpI，被无辜打包送走的。
    不行！还是得救！
    到底要怎么救呢？
    忽然，顾白脑中灵光一现……
    他怎么忘了！
    他有判官笔啊，可以请神上身！
    地府那么多鬼神，总有一个鬼，会开飞机吧？
    “天灵灵，地灵灵，拜请天地众神明！
    十方世界，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无虚不现身，恭请束束降临！”
    随着话音落下，一阵热流猛地涌向顾白身体。
    手中的判官笔发出金光，形状在金光中发生改变。
    从一支笔的形状，慢慢鼓胀，变圆，最后固定成一个头盔的形态。
    他有短暂的不解，但是很快想通了。
    开民航飞机是不需要头盔的。要戴头盔的，一般是战斗机。
    虽然不知道他请来的“鬼神”是谁，但是想必，那位飞行员生前是开战斗机的飞行员。
    顾白戴上头盔，一瞬间感觉视野都变了。
    原本颠簸不平的机舱，此刻在他看来，竟像如履平地一般。
    他明显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他脱口而出一句话：“不要慌，小儿科，看我的！”
    只见顾白重新坐回座位，三下五除二，飞机在空中盘旋一周之后，机身重新回正。
    即使飞机冲入一片浓云，视线中白茫茫一片，“顾白”也胸有成竹，丝毫不慌。
    这种沉稳和淡定，不经过枪林弹雨、炮弹轰炸的洗礼，难以练出如此心境。
    又是一番操作之后，飞机稳稳地穿过层云，逐渐升空。
    快速上升再次给飞机带来不小的颠簸，机舱内的乘客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转危为安，彻底陷入绝望了。
    心理学家说过，人在面临死亡时，会进入5个阶段。
    否认、愤怒、协议、忧郁、接受。
    从一开始拒不承认，到“为什么是我”的狂怒。
    再到不计一切代价试图交易延长生命，再到无能为力陷入忧郁。
    最后，是彻底坦然的接受死亡。
    如今，乘客们在过去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快速通过了这五个阶段。
    他们已经认命了，在平静地等死。
    每个人都自发地想尽办法留遗书，尽管他们知道遗书不一定会被看见。
    整个机舱里，只剩游大冰还在抱头崩溃。
    “我还有亿万家产等着继承！啊啊啊啊——我不要死——”
    “啊啊啊啊————我才刚刚成名啊啊啊——”
    一直到飞机彻底平静，如履平地，游大冰还在拼命甩头，大叫、哀嚎。
    “我还没有给老游家留后——啊啊啊啊我可是独苗啊啊——”
    “不行！我的赶紧留点米青子，等我的家人来找到我，拿去做试管婴儿！”
    说着，游大冰迅速解开皮带，脱下裤子。
    这时，已经从驾驶舱确认过安全的空姐回来，对大家广播：
    【各位旅客，飞机已经脱离危险，正常航行。很抱歉给大家造成了……】
    游大冰听完广播，激动得泪流满面。
    “终于……得救了……”
    忽然，他感觉整个飞机的人都在看他。
    低头一看，他只穿着一条丁字裤，屹立在人群中，手还覆盖在重点位置上。
    旁边的几位嘉宾，全都低头捂脸，假装不认识他。
    游大冰赶紧坐了回去，没一会儿又站了起来。
    “等等！顾白呢！”
    其他几位嘉宾都在飞机刚开始颠簸的时候，第一时间听从空姐指示，系上了安全带，这才没有被甩出去。
    之前飞机晃得跟海盗船一样，他们紧紧抓着扶手，全都没有留意身边的人。
    现在平息下来了，这才发现，顾白不见了。
    “顾白该不会被甩飞了吧？天呐！”
    大家都慌了起来，这种情况下被甩飞，非死即伤。
    可是刚刚经历过生死危机，现在每个人都腿软，谁也不敢解开安全带去找顾白。
    “先等等吧，现在空姐他们正在统计受伤的乘客。我们别去添乱了。汇报上去再说。”
    谁也不知道，失踪的顾白，此刻正坐在机长驾驶座上，抚摸着身前的按钮。
    望着已经变得平稳开阔的视野，此刻的他，胸中蓦地涌出一股激动和感慨。
    他知道，这股激动感慨，并不属于他，而是来自他体内的那个鬼神。
    顾白用袖子，轻轻地擦去操作台上溅到的呕吐物。
    不觉得脏，反而满眼的欣赏。
    “好，好，真好啊，现在的飞机仪器，精致到这种地步，科技真的发达了。”
    “真美啊，当年要是有这样的飞机，打仗一定能赢……”
    “嗐，我瞎想什么呢，不打仗才好，不打仗才好。”
    “这么好的飞机，就该用来旅旅游，看看风景。哈哈哈哈……”
    “小伙子，我快要走了。你拿好这根杆，我现在教你开飞机。”
    顾白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又发出“啊？？”的声音。
    “教我开飞机？我、我不会啊！”
    顾白一个人在头盔里“自言自语”，还好隔音够强，不然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他神经病。
    “这种飞机很简单的，和以前的比起来，根本就是傻瓜式操作！一分钟，包教包会！你看好了！”
    “开飞机只需要认准三样东西，飞机驾驶杆，襟缝翼操作手柄，还有方向舵踏板……”
    老前辈说教一分钟，就一分钟。
    教完之后，也不管顾白会没会，直接说：“好了，我走了，接下来你自己开吧。”
    顾白：“啊啊！等会儿！我不会啊！啊啊啊！”
    “哈哈别怕，握紧驾驶杆，别撒手就行。”
    “前辈！别走啊！你叫啥名啊！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用不着知道我名字，就是一个无名之辈。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就叫我无名氏吧。”
    说完，顾白赶紧身体一轻，身上的力量彻底消失了。
    有那么一瞬间，顾白觉得自己的力量也被掏空了。
    好在他也只瘫软了一秒，又马上续上了气力。
    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毕竟有不坏之身，外强体肤，内强精力。
    就是，开飞机，有点刺激啊……
    说好的出门旅旅游散散心呢，怎么就开上飞机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