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冷呵，手里的短剑指地，朝压倒在地的荆轲走去。
    【我滴个乖乖，这就结束了？我的秦王绕柱呢？】
    林舒在一边茫然无措，有点惋惜经典好戏没了。
    “你们燕国真的好大的胆子！”嬴政语气森然，一剑刺进荆轲的左臂里，鲜血顿时冒了出来，将衣裳浸湿，一片红色，血液滴落在地上，顺着台阶蔓延开来。
    站在下面的王绾，王翦等大臣齐齐松了一口气，真的好险，燕国着实狼子野心，竟靠着献宝诈降来行刺杀之事，好在王上准备了短剑，才幸免于难。
    想到短剑，大臣们心里又是一惊。
    按照秦国制度，群臣侍者上殿不得携带任何武器，侍卫们都手持兵器立于殿下，没有诏令不准上殿 ，君王也大多不会带刀上朝，万一遇见个昏君，一言不合要砍人怎么办？
    所以默认都是上朝不带刀剑。
    这次王上从袖中拔出短剑肯定是不合规矩的，可才经历刺杀，还是王上自己拿剑自卫才没出事，他们不敢触霉头，弹劾君王呀。
    眼观鼻鼻观心，大臣们都略过此事不谈，全部都放在攻讦荆轲，秦舞阳以及燕国身上。
    秦舞阳如同一摊烂泥倒在地上，抱头蜷缩着，嘴里不停的念叨别杀我，众臣瞧他那副模样都嗤笑一声。
    就这种人还想来刺杀秦王，真不知道燕王喜是怎么想的。
    李信和蒙恬两人钳制住荆轲的手臂，嬴腾两脚就把荆轲的腿踹断，清脆的骨折声响在大殿之上。
    荆轲是条硬汉，骨头断裂的痛苦都能忍住，紧咬嘴唇，一声不吭。
    【听起来都疼(┳◇┳)】
    林舒后退两步，躲得远一点。
    嬴政重新坐回王位：“将荆轲，秦舞阳两人五马分尸。”
    “是。”李信和蒙恬拖着荆轲往殿外走去，秦舞阳被侍卫拖着跟在后面。
    “王翦听令。”
    王翦单膝跪地抱拳：“臣在。”
    “攻燕。”嬴政短短二字决定了燕国的结局。
    “是。”
    经过刺杀一事，也没人会继续讨论燕国投降，将后续处理干净，大臣们直接散了。
    嬴政扔下手中的短剑，斜靠在王座上，神情阴郁。
    燕王喜性格软弱，昏庸无道，荆轲应该不是他派来的，那就只会是太子丹所为。
    “太子丹。”嬴政嘴里呢喃吐出太子丹的名字，陪在旁边的林舒听见后心情有点复杂。
    太子丹曾在秦国为质，待了十余年，嬴政年少在赵国为质，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两人之间情意非凡。
    后来秦国大军不断攻伐赵国，太子丹知道赵国被灭后，怕祸及到燕国，偷偷写信给父亲燕王喜，让他做好抗击秦国入侵的准备，并请燕王喜上书给秦国，让他回燕国去。
    燕王喜收到太子丹的书信，感动自家儿子这么关心自己，想要接回儿子，派了使臣到秦国，上书请求太子丹归燕。
    当时嬴政刚刚平定嫪毐谋反，怕自己朋友回到燕国收到燕王喜其他儿子的排挤，不愿意放人，说：“燕王不死，太子不可归。要想太子归燕，除非黑发白，马生角。”
    本来是对朋友的一腔情意，最后却成了两人恩断义绝的导火索。
    林舒想起张爱玲那段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粘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其实不论爱情，友情也是一样的。
    成为秦王的嬴政不再是质子燕丹的朋友，而是敌人。
    白月光成了白饭粒，朱砂痣成了蚊子血。
    但是嬴政还在把他的好朋友当成朋友。
    太子丹得知嬴政的话后，仰天大呼，怒气冲天，黑发皆白。
    即使如此，嬴政还是不准太子丹回到燕国。
    嬴政国事繁忙，没有时间给太子丹好好解释缘由，太子丹也怨恨上嬴政拦他回去，他觉得嬴政是怕他成为燕王，挡了他的路。
    朋友就此反目成仇。
    于是，太子丹换了奴隶衣服，遮掩面容 ，扮做仆人，经历千难万阻逃出了咸阳，回到燕国。
    燕丹深深怨恨着嬴政，散尽家财，拉拢朝臣，谋求太子位，在燕国站稳脚跟，期待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寥寥数句，记载在史书里的爱恨情仇，林舒当时听见这个故事，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
    如今，事情真切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林舒能体会到嬴政的落寞。
    他是功盖三皇，德过五帝的始皇帝，他也是年少遭遇父亲抛弃，长大后又遭遇母亲厌恶，朋友背叛，恩师弃逃的一个小可怜。
    林舒走近，嬴政抬头看向她，林舒止住脚步。
    “王上...你还好吗？”林舒小心翼翼开口关心道。
    嬴政冷笑一声：“寡人哪里不好了？”
    林舒......
    【论装腔作势你最棒，论阴阳怪气你最行。】
    嬴政压下心中的冒起来的那一丝丝酸楚，随意找个话题：“你当时非要开匣子是看出荆轲的不对了。”
    林舒得意的耸耸肩：“我可聪明了，当时就看出他有鬼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嬴政看着林舒满脸纠结，不知用何种理由搪塞。
    话题最后在嬴政要用膳的吩咐中结束，林舒想自己回去吃的，但是嬴政今天心情不好，干啥事都得带上她。
    嬴政想，或许这就是我就喜欢你这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林舒能咋办，只能自我安慰。
    【安慰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安慰自己的时候只想找个绳子套一套。】
    正在用膳的嬴政差点一口饭直接喷出来，林舒茫然。
    【政哥这是吓得连饭都吃不安稳了？】
    嬴政顺过气，打算哪天赏赐给林舒一套麻绳，让她好好套一套。
    用过膳后，林舒又陪着嬴政处理国事，除了咸阳宫的侍卫更加风声鹤唳以外，荆轲刺杀一事无人提及，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没人知道，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暗流涌动。
    秦国原本驻扎在燕国南境的兵士收到秦王的命令，在王翦的带领下，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