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决定依靠洛梓幽的力量，自然毫无保留相信她。

    洛梓幽享受须臾惬意后，便起身离开。

    她需要尽快把天煞城的后事安排好，即使免不了被煞九渊夺回，那也绝不能让其好过，同时还得将营救计划换个说法交代下去。

    一切都无需江苟铭操心。

    这也让他有时间仔细思考薇菈的事情。

    躺在不知何种魔兽羽毛制成的大床上，江苟铭仔细回顾目前已掌握的讯息。

    首先，那日他明确交代了让薇菈逃走。

    可薇菈在第二日询问了那些修士一些问题后，便转变了念头，决意要将他们全部杀死。

    其次，薇菈并没有因此抵触自己。

    否则后续不会因为顾虑陆宛晴等人而白白站在那里给人打。

    最后就是洛梓幽提供的情报，薇菈醒来后只是默默发呆，直至这时方才生出了抵抗情绪，不愿见人。

    联系上她这几日主动找洛梓幽询问有关自己的事情……

    “也就是说，薇菈因为我而对人族改观，不过仍有一些疑惑试图得到解答，得到红毛老怪等人的回答后，坚定选择站在了我这边，只是由于差点陨落，又再度陷入到了迷茫之中？”

    人情世故这方面，江苟铭还是要比家里蹲公主略懂一些。

    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薇菈的心路历程猜得七七八八。

    当然，江苟铭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只得在显魔纸上留下文字，期望能得到薇菈本人的回复。

    毕竟虽然得到了洛梓幽的帮助，但薇菈这边事关系统主线。

    如若当真出现无法挽回的情况，当断则断，也好在出发前往君都之前，迅速修正后续计划。

    很快，五日过去。

    一共五次交流。

    薇菈从一开始只会只言片语的回复，到后来回归你来我往的交换式提问，一切好似回到了刚入天煞城的时候。

    只是江苟铭却从她的遣词造句中，察觉到了一丝距离感。

    以往他们更像是纯粹利益关系、毫不对付的冤家，除了十分严肃的问题，留言总是喜欢呛上对方两句。

    互相嘲笑、诋毁、威胁……不亦乐乎。

    而如今则更像是公事往来，除了独特且必要的寒暄外，字句之间始终围绕话题展开，没有任何发散式的小情绪了。

    再经过后两日一番努力，不见成效。

    江苟铭到底是放弃了。

    此时他正背靠大树，坐在煌国西境的某片树林中，皇刀皇剑则被立于两侧。

    “狐菲，可有想法？”

    江苟铭把薇菈的情况告知了狐菲，希望能从她那儿得到一些灵感。

    狐菲小声嘟囔道：“你是否把她想得太过美好了？魔族本就不靠谱，兴许她只是发现此乃削减人族战力的绝佳机会，这才没有按你的要求去做？

    至于她不还手……

    我觉得主要还是担心你敌视她，不再传授她治理魔域之法。”

    江苟铭没有立即否认。

    虽然潜意识里他觉得薇菈不是那样的人，但说不准也是因为他受到了大量记忆的影响，判断不再客观。

    于是略微思忖后才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如今的问题是，如何验证我们的猜想？”

    狐菲想了想，反问道：“为何要验证？

    锁妖塔那器灵不是早就告知过你解决灵魂纠缠的方法了么？

    对于魔族，我的意见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扶持她成为魔君，太过漫长，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如今两域大战即将进入白热化，你的一日一换，夜间昏迷，无疑会让许多行为遭受限制，更不要说，你放跑的那些修士……

    我不认为他们能够放下仇怨，回头是岸。

    相信你心底亦不曾抱有期待，否则也不会将愿意起誓的梁老道杀死了。

    再者，你又不是她，你只不过拥有她的部分记忆罢了，任何生灵都会随着时间经历改变思维，你能保证她如今对人族的敌意没有魔君强烈，难道能保证她一直如此么？”

    王者，向来身不由己。

    这点作为曾经的白狐之王，狐菲深有感触。

    而如今正准备走人皇之路的江苟铭，必须懂得取舍。

    作为个人，他可以无所顾忌，爱救谁救谁。

    但作为人皇，他必须学会舍小保大，坚定站在人族一侧。

    狐菲不希望有朝一日江苟铭和她一样，被族群唾弃，直至遍体鳞伤后，才猛然惊觉，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魔族，本就不可信！

    甚至什么营救第一魔将，若非江苟铭表明了他另有目的，狐菲都不是很赞同。

    听完狐菲这么一大段劝说，江苟铭不禁神色恍惚。

    这便是两块大陆积攒万年的偏见么？

    看到狐菲，他或许有点理解薇菈了。

    也有点理解徐长生，为何会觉得他的想法天方夜谭。

    因为这本就是一条充斥着泥泞看不清前方的路，从未有人走过，即使偶有误入，也会被这测不见底的污秽惊得迅速缩回脚掌。

    人魔共存，井水不犯河水，谈何容易？

    “容我想想。”

    江苟铭没有选择继续和狐菲聊下去。

    他悟了。

    在这片仙元大陆之上，无论他找谁，都不会有人理解他的做法。

    要么就是虽然不理解，但却绝对支持他，要么就是干脆劝阻他，别无第三种可能！

    系统之事，他无法向外人解释。

    而对于系统的猜疑，他更是只能闷在心里。

    由此产生的种种决策，在外人看来，就是荒诞不羁、无法理喻的。

    没错，他越来越怀疑系统有问题了。

    以前他还天真的以为，这世界之所以针对他、会有命定事件，完全是因为他穿越者的身份，不属于这片大陆。

    但自从接触过薇菈的记忆后，他才发觉对方记忆中存在许多文明的影子，自己并不特殊，自那以后，便再也无法友善看待系统了。

    然后前几日，他特意浪费一发子弹在梁廷正的身上……

    这家伙吞噬了大道金莲，体内与天道存在一定联系，所以子弹的追溯本源能力，会一直追溯到天道本身。

    结果如他所料，雷劫出现了。

    声势浩大的雷劫出现了。

    一如当初他炼制飞剑时遇见的那场雷劫，出现了！

    他确信了。

    原来天道的针对，不是因为什么太虚古龙血，不是因为他是穿越者，而是因为……

    系统本身！

    这么一看，系统让他毁灭看上去不利于天道的魔族，当真是为了他好么？

    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