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走出大厅，他刚结束一个月的例行检查。身后那几位检察官经过游人，打伞离去。他们会坐车到机场，再回到首都，将他们检查过一切事物的再重申三次，将这段时间的监控也重看一遍。

    雨下的很大，似乎这还是在这片茫茫乌云的边际。现在游人前往长沙，便是前往这次暴雨的中心。他戴上刚才挂在腰间的奇异面具，衣领闪着十字流光的胸针也不因暴雨而被空气中的水汽蒙蔽暗淡。他一直在关注长沙那边的局势。现在城内还是很激烈的，但也是时间问题。无论怎么讲，混混对官方，优势在我。

    而现在城外局势却不是很明了，已经有一些官方人员和巽眸人员在要道设局，打算拦截混混的首领，以及一些还有点自己的意识，打算逃离长沙的混混这是一步险棋，但却是最优解。

    “长沙事情怎么越来越大了，单建人还压不住。”他自言自语。

    所以，自己应该前往城外，将那几颗拦截混混首领的线棋“化险为夷”。他打开手机，和建人发了几句话，随手丢给身后一个人组织成员，然后一步走进滂沱雨中，下一刻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小团浮空的云雾快速消散。

    ·

    长沙城外的国道上，王七大汉驾驶着刚从幸运的路过者抢过来一辆面包车，踩满油门逃离。他们身上虽然有些伤痕，但无大碍，半个小时的相对安逸环境使他们恢复的差不多。就是气氛有些压抑——因为白告被抓了。

    出城时遭遇异人，直接将白告用异能拉出车厢。

    为了防止城内的人可以及时抓捕他们，大汉把四人帮派到城外断后。

    大汉看眼前路，打开手机，看到信号满格，立马给接应他们的人打电话，位置定在前面两公里附近，他们只要到了后等个二十分钟就可以了，大汉估摸着城里那些混混还能闹一会，就算加上巽眸的人，二十分钟左右赶到这里也够呛。要知道，他们出城就应该不再背负卜道衍的标记，监控也不是处处都有，下大雨再损坏几个，停停电，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官方也没有傻到辐射状搜寻城外，但肯定也是扇形搜寻。这也能减缓官方的速度，再增添一份成功逃离的机会。

    边想着，车速也降低了些许，因为早去一会也没啥用。外头雨还这么大。不知为何，这一段国道路灯挺亮的，或许是因为附近是长沙周围的小城吧，这段路算人家的环城路。

    边想着，大汉带上那面白色面谱，这是他在锦官城的象征，接应的人会通过这个来识别自己。

    此时，路灯闪了一下，变故横生，大汉就着车灯，看到俩黑影掠过面包车底，接着车就不受控制着开始摇晃，如同醉酒一般。

    敌袭！大汉一脚踢开车门，抄起副驾驶座的霰弹枪和王七翻滚地跳下车。而面包车保持着车速摇摇晃晃地撞在路边的栏杆上。

    王七手里握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筋，是之前在城里遭遇拦截的时候他顺手摸的，用起来还不错。可王七刚下车，就莫名感觉后背一寒，他立马下意识向前翻滚，又用钢筋往身后一扫，稳住身形。

    什么东西？没打着，王七借着路灯，慢慢靠近同样戒备着的大汉。

    嗖！王七听到这道声音，身体一震，立马闪身。他无比熟悉，这与自己在晋行遭遇时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是那位御物的，用飞刀和另一个操控风的在晋行公园里让自己险些被抓！王七立马对大汉大喊：“是那位御物的。”

    他和大汉说过自己在晋行的经历。

    大汉正要回应，却感觉自己眼睛一花，接着，一片寒光向他袭来，他来不及躲闪，用枪管格挡。

    铿！大汉看清，刚刚是一位戴着口罩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黑，刚才手握绣春刀向自己袭来。那男子见被格挡后，立马扭转刀势，提刀侧劈接挑，大汉大惊，后撤躲过，立马抬枪连射两发。对面见状，低声喃喃，“天黑请闭眼”。大汉顿时感觉眼睛一花，那男子竟然消失不见。

    “王七！”

    “在林子里！”王七眼前正有几片飞刀袭来，他用钢筋打飞，却没曾想背后地面还藏着一片，那刀片向上一滑，将王七左腿和腰间划出一道口子。王七吃痛，他看不到那个异人。公路两旁是一片丛林，偷袭的人必定在其中躲藏着。

    “速度灭了他们，还有一个会隐身的，拿长刀。”大汉装填满子弹，跑到王七身边。

    “去林子里。”

    王七冲入林子，他下一刻感到有危险，顺手抓起一块两拳大的石头，“崩坏！”石头炸裂，激射向前方，将刀片弹开。飞向深处。

    “啊。”王七听到声音，石头打中人了。不用他示意，大汉立马抬起霰弹枪，向前方射击。霰弹枪雷鸣，大汉打算再次按下扳机，却没注意到脚下出现青白色的几何图形在慢慢转动，腿部四周有灰色的薄壁慢慢升起将其围住。下一刻，大汉就从王七身边消失了。

    当大汉保持射击姿势再一次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灰色的地方，除了地板有黑色标记着一个一个方格外，全是由灰色组成，而在自己面前，有一团灰雾。

    “什么玩意。”大汉一枪崩在灰色的地面上。

    王七有些惊讶，而在大汉消失的同一刻，一道寒光在他背后悄然出现时，王七没有察觉，他握紧钢筋在戒备着前方，防止有刀片袭来，林子里没光亮，他只能专注地聆听。

    那道寒光见其没发现，立马加速。

    铿！又是清脆的金石碰撞声音，在雨声中响起。年轻男子显形，他双手挥刀劈向王七，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轮廓泛着淡淡金光的“人”只手挡下。那“人”一拳挥出，耿影后撤，看清那“人”面目。

    与其说是“人”，不如用魂灵来形容比较接近。那魂灵通体透明，发着淡金色的光，在形体边缘和棱角泛着更深的金光，可以显现出它的穿着，头顶着一圆边草帽，身着如同古时守卫的衣着，披着布和麦秸编织成的甲胄，衣服和裤子像是麻布的质地。面貌坚定冷漠，双瞳发光。

    什么玩意？异能？耿影就是那位年轻男子，他看着王七背后这个魂灵，很疑惑。在巽眸的情报，王七显现过的异能只有崩坏一个，他觉醒了？大汉被罗小云强行困在“一方囹圄”之中，一分钟后才会放出，可以排除是大汉的可能性。

    耿影提刀后退，他要找时机。现在罗小云和李佳阳的位置王七还没发现。敌明我暗，还有机会。

    “哪里跑？”王七大吼，他释放崩坏，那“狮吼功”竟然使得雨水短时间向外飞溅，不再打湿王七的衣物。王七向耿影追去，他背后的那个魂灵也跟上去。

    耿影咬着牙，后退躲下王七钢筋横扫。耳鸣让他很难受，有些影响自己平衡，尽管他带着耳塞，但距离太近了，第一个波及的就是自己。

    耿影提刀，低语，“天黑请闭眼”，再次蒙蔽王七眼睛。李佳阳适时操控藏在暗处的刀片，向王七飞射。

    铛！铛！王七背后的魂灵动了，它随意抬手，打飞刀片，发出金石打击声。

    耿影耳麦传出罗小云的声音“到时间了，我投在他头上。”

    耿影抬头，看到王七头顶上出现青白色的几何图形旋转，下一刻，大汉出现。他似乎不惊讶，立马只手揽住树枝，从树上滑下来，与王七会合。

    场面突然寂静下来，只听得雨打树叶声。三次偷袭都失败了，刚才集火王七也没能短时间制服，偷袭失败。

    耿影远离王七大汉，慢慢向罗小云靠近，刚刚罗小云被石头击中。

    “你没事吧？怎么办？”

    “看对面。”罗小云低声回答。

    王七和大汉似乎说了什么，接着，二人又冲出丛林，在公路上跑向被李佳阳弄爆胎的面包车。

    “追，拖着他们。”耳麦中李佳阳说。

    耿影罗小云立马起身，耿影向公路跑去，罗小云没跑出公路，她从公路与丛林边界慢慢向前摸进。耿影则直接提刀跑出，他开着异能，王七大汉是无法看到他的。他在意的是那个魂灵，会不会看到他，会不会向王七报他的位置。

    不过看样子它只会输出命令。

    王七大汉跑向面包车，他们跳起，躲过李佳阳的两轮刀片。而向二人背后刺来的也被金色魂灵随手打飞。大汉二人跑到车旁，大汉通过车窗摸到那两瓶金属溶液，飞快塞进衣物里。王七则打开后备箱，从中摸出好几个个黄色的鼓鼓囊囊的小人偶，这是白告留下的，他被抓到了。王七向他们跑出的丛林里连续奋力掷出几个，大汉立马心领神会，用霰弹枪瞄准那几个开始鼓胀的人偶按动扳机。

    人偶应声爆炸，散发出淡黄色的烟雾。烟雾会因为雨而快速消散，但好几团烟雾就不会。王七继续扔，直到黄色的迷雾短时间弥漫一大片丛林。这些迷雾一吸入就会让人瞌睡，且一般的口罩只能防个大概。

    王七和大汉打算用这方法来将偷袭者逼出。

    耿影见状，立马提刀潜行到大汉身后，王七那个魂灵弄不懂。他默默站在大汉身后，罗小云和李佳阳正在冲出丛林，那个黄色迷雾扩散太快了，往深处跑是下策，只得显形。

    耿影确定二人没事，他身体重心缓缓下沉，双手持刀于身体右侧，双臂紧贴脖颈，刀身贴住后背来形成“裹胸”之举。他猛地腰间一用力，扭胯，身体就如同一个陀螺一般斜着旋转。旋转一圈后，耿影双臂用力，气息一凝，奋力挥刀，侧斩。

    嗖！耿影听到自己绣春刀破空声，他刀筋没歪，这一斜劈，或有千钧力。而那大汉在面包车后与罗小云李佳阳对峙，王七与大汉也有几步之遥，他在向罗小云逼近。

    能成！耿影破隐，大汉似乎也感知到，下意识扭头，但他不可能躲开。

    开始前，李佳阳收到多次通知，都是关于对王七大汉的，命令在不断更迭，而最后的命令，便是生死不论！

    大汉王七一路上，造成普通人多人受伤，一人死亡。异人三人重伤，十余人轻伤。罪不可赦。

    一片寒光掠过，形成完美的圆弧。耿影没看效果，立马后撤，以防止有不测发生。而当他抬头，却看到大汉原来的位置，王七的魂灵站在那里，那魂灵的左手向前伸，保持着刚才格挡耿影的侧劈的动作。

    下一刻，魂灵的左肘破碎，左臂掉落，在空中化作尘土消散。同时间，王七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左手嘶吼，左右打滚。

    而大汉，不知何时向右移动了两大步，竟躲过耿影的一刀。大汉怎么能反应过来？王七刚才大汉间隔五步之遥，不可能感到自己破隐后立马反应过来。而那大汉又是怎么在极短时间里移动的？耿影来不及思索，立马呼叫李佳阳。

    “李佳阳！”耿影大吼。李佳阳反应过来，操控数十片飞刀向王七和大汉袭来。魂灵只有一个，就算先保护王七也足矣让大汉受伤。

    果然，魂灵立马闪身到王七身旁，挡下四片飞刀。而剩下的六片飞刀，成功划过大汉，致使大汉一眼划伤，手臂静脉划破以及腰部腿部的两道子。大汉吃痛，他感到眼睛的无比痛感，险些让他昏厥。他嘶吼着向李佳阳罗小云开枪后，立马翻滚到面包车旁。而李佳阳二人则躲闪进迷雾消散差不多的丛林里，寻找下一个时机。李佳阳计算着自己操控刀片的最远距离后，摇摇头，现在她身处丛林时，王七大汉处在范围之外，她无法命中。

    “他妈的！”王七和大汉同时间开口。王七无意识使用了崩坏，逼迫耿影后撤到安全位置。

    “天黑请——”耿影卡壳，剩下的两字他竟无法说出。他心惊，不能用了？他不再尝试，立马跑入另一侧丛林里。

    大汉撕扯自己衣物，弄成布条将手臂扎进，防止自己出血过多。左眼的疼痛似乎在减小，这是因为身体内相关激素在疯狂分泌。而那眼睛渗出的血液也将白面谱染红了一侧，大雨也洗刷不掉，十分可怖。

    “灭了他们！”大汉怒吼，他再次开枪，瞄准耿影。王七则单手持钢筋，跑向耿影，顺势将钢筋掷出，耿影被迫翻滚。紧接着，大汉瞄准耿影翻滚后的位置，按下扳机。

    一道黑光闪过。

    “草，又来。”大汉开口，耿影又隐身了。这异能太恶心。而且自己二人一直被后面那俩异人消耗，再这么拖可能在接应的锦官赶来之前就得没。

    “别管那只耗子了，把后面那俩灭了。”大汉装填子弹，对刚拔出钢筋的王七说。他撇一眼王七的左手臂，发现手腕处有一条血道子，所幸王七已经做了止血。王七的手臂没有被李佳阳的刀片和耿影弄伤，这道伤口是源自他的上位异能，也就是那个金色的魂灵——式守，在刚才被耿影一刀劈断左臂造成的。

    式守有一些自我意识，会保护王七。也会听从王七命令。式守受到伤害会自己吸收，如果累计到一定量，会使得身躯破碎，这时伤害会转移到王七身上大半。

    “追。”大汉摸出一小管药剂，他一口炫了，与王七一同追向李佳阳和罗小云。期间的飞刀袭来，也被他随意躲过。似乎他突然变得敏捷一般。

    罗小云见状，立马从树冠跳下，往深处跑去，她不适合正面应对，她按住耳麦询问李佳阳，能不能打。得到要耿影来才行的回复，没有犹豫，从风衣兜里摸出匕首，继续往深处跑。

    她带着夜视眼镜，看见前方出现一片空地，暗道不好，欲转向向侧面撤。

    “式守！”罗小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感到有什么物体撞到自己的左肩，然后那股千钧巨力拽着自己，一直向前滑行，直到撞到一棵树上。

    “嘶。”罗小云无力半跪下，她抬起不知为何脱力的手揉着肩膀，大口喘气。没防备被撞到树上很不好受，她感到浑身疼痛，没有力气，尤其是膝盖，她感觉伤口似乎被撞开了。她看向自己的左肩，不由得后怕，若是没巽眸的风衣，自己肩膀必定会被贯穿，自己将会被活生生“钉”在树上。巽眸的风衣质地太好了，左肩的布料也只是表层破裂罢了。

    她缓缓回头，看清那个拽着自己一起向前的，是王七的钢筋！

    被发现了！

    她不敢迟疑，强撑着身体，双臂扶地想站起来，欲跑向深处。可当她迈出第一步，不知脚下碰到什么，竟让她一下子崴脚了，又被迫半跪下来。

    ·

    “净土。好，这样应该就行了。”丛林深处，一道声音喃喃自语，在他的视角里，罗小云脚踝部位突然遍布着透明的球体。他环顾四周，“夜行人？这么多？”

    ·

    “抓到你了。”大汉身影显现于罗小云身旁，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踢在罗小云腹部，罗小云瞪大眼睛，痛得流出眼泪，她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她就这样被踹到另外一棵树下，那大汉眸子里闪耀着狂躁，嘴角咧开，瞄准罗小云的头，按下扳机。

    砰！铛！

    钢珠从枪口倾斜，耿影不知从何时赶来，用刀身挡下些许，也无法改变中枪的结果。但罗小云却是膝盖中弹，伤上加伤。她痛呼，几尽昏厥，这使得耿影分神。

    而耿影耳麦传出李佳阳的声音，她刚才慌了，一刀没划到大汉手，只是让大汉枪口歪了一下。

    “好，再来。”大汉大笑着扣动扳机。耿影连忙拉着罗小云往后撤，险些躲不过这发霰弹。若是不躲，罗小云的腹部必将中弹，届时就回天无力了。

    “着棍，崩坏！”对面攻势一波接着一波。王七猛然从大汉背后冒出，他已让式守抽出钢筋，大汉后退，王七命令式守对着二人横扫，钢筋破空声响起。耿影连忙反应过来，一手拉着罗小云向左翻滚撤。

    轰！一声巨响那在二人身后的乔木那段树干竟然应声碎裂开来，接着大树闷声倒地。木屑崩了式守和将罗小云压到怀里的耿影一身。耿影不再分心，立马起身，“天黑请闭眼！”

    耿影和罗小云的身影居然都消失了！

    “想逃？”王七接过式守手中的钢筋，欲追去，丝毫不管身后数十片刀片将至。而他的耳旁响起：“一方囹——圄——”，王七脚下出现青白色的几何图形一改之前缓慢，而在快速转动，腿部四周有灰色的薄壁慢慢升起将其围住。下一刻，王七与式守消失在原地。

    趁着王七大汉看不到自己，耿影按住耳麦，“喂喂，李东阳，叫支援的啊，留不住了。”

    “哦哦，我立马派最近的过来。”耳麦传来急切的声音。李东阳一直等待他们呼喊。下雨天，他没法放无人机，这使得他无法观察到现场情况，他只能待命。耿影将罗小云放下，静步离开。

    罗小云显现，她靠在空地边缘的一颗树，缓缓坐下。

    大汉握着刚装填子弹的霰弹枪，雨天，根本不怕过热。他丝毫不在意那些飞刀，瞄准好罗小云，欲再开枪。他身后飞刀骤然转向，连忙打歪枪口。接着，他感到身后一寒，他扭头，耿影已至，正挥刀向自己。

    李佳阳也从丛林里出来，她抬手，刚才击落的飞刀全凭空扶起，密密麻麻足有数百刀片，正瞄准大汉，蓄势待发。耿影持刀站在罗小云身前，可在这个时候，罗小云却一个歪头，昏迷过去，她的嘴角流出殷殷鲜血，在刚才，她内脏似乎被大汉一脚造成破裂。不过所有人都没看到，罗小云昏迷前似乎暗自用力咬碎了什么。

    下一刻，场地中间出现青白色的几何图形旋转，王七和他的式守出现。李佳阳不再犹豫，全场飞刀震动，刺向王七大汉。王七见状，猛地扑地，“崩坏！”他和大汉周边的地面炸裂开来，飞沙走石，大块泥石飞起，竟挡下大部分刀片，其余的也被式守打落。

    这怎么打！耿影冒出这个念头。而大汉王七对视一眼，冲向罗小云耿影，他们笃定耿影不会退，如果退，那么霰弹、钢筋、崩坏将落到罗小云，届时，或许，耿影会将这一片土地都放入棺中。

    耿影慌了，他感到心脏将大量血液运到大脑，他手足无措。他不可能丢下罗小云，可他也挡不下王七和大汉。这是一个死局，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死局。他大口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大汉王七脸上狰狞的表情，那两位是疯子，是精神病人，是罪犯，是杀人犯。他们卖花，暗中对普通人使用异人药剂，罪大恶极！

    然后了，这不会有任何效果对于这个死局，只会让自己再浪费宝贵的须臾应对时间。罗小云无法用异能将自己带入她的异能世界里，况且她已经昏过去了。李佳阳在远处，耿影能看到她操控刀片，可那两位根本不怕。

    耿影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呼。找不到，就不要找。困兽犹斗，何况是人！耿影眨眼，快速低语那如同言灵般的话语：“天黑请闭眼。”

    王七大汉还有七步。耿影一步跨到侧面，反握绣春刀，重心低到极致，他摆出一个很怪异的姿势，将绣春刀前伸，似乎别人很轻易就可以夺去。

    王七盯到耿影隐身时最后一个眼神，他感到不对劲。大汉也感到不对劲，他们放慢了速度，但耿影感觉他们依旧冲向罗小云。大汉已经开始提前瞄准，王七也命令式守单手握着钢筋。

    对面速度慢了。耿影暗道。而待到他感觉大汉王七将要掠过自己时，耿影暴起，全身用力。手中的绣春刀也不再沉默，它发出隐隐雷鸣，承接着耿影的千钧，一刀划过王七大汉后，耿影才破隐显现出身形。只留下背影对着王七和大汉，而耿影保持着双手正反握刀的半蹲姿势。

    行手，人间穹。

    “啊啊啊啊！”一声惨叫响起，耿影连忙跑到罗小云身前，才敢回头看清局势。大汉竟然刚才改变目标，跑向李佳阳。而自己斩断的是那个式守刚恢复还相对暗淡的式守左臂，不过这次更彻底，整个左膀臂都被这一刀斩断，破碎在空中，消散。王七则抱着自己左臂，开始大吼着冲向李佳阳。

    砰！大汉按动扳机，李佳阳翻滚躲避，却没注意到已经在身旁的王七，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七右手大力按住李佳阳的右肩膀，“崩坏！”

    李佳阳无声倒地，耿影似乎看到了她肩膀炸裂出的血肉。王七又猛地踢了一脚李佳阳腹部，这才单手拽着李佳阳上衣，与大汉转身，看着还站着的耿影，孤立无援。王七大笑，他双指摸了一下李佳阳的伤口，李佳阳颤抖一下，王七用那血细致地抹在自己的脸颊，额头，下巴。他忍不住了，放纵自己血欲望，嘴角弧度不断增大，他感受到无限快感。

    耿影看着王七兴奋地走来，心里发毛。

    耿影双手握刀，他突然感到头疼——这是异能短时间用多了，这也警示着他之后一段时间都尽量不能用异能，负责这种副作用会不断增加。

    ————

    耿影倒地，他坚持了两三分钟后，被王七用钢筋抽到后脖颈，直接昏迷过去。

    “完事。”王七笑着拍拍手，他感到手上如同燃烧着滚烫的火焰，但就这副作用疼痛，他忍一忍就完事了。大汉将李佳阳扔到罗小云身旁，也将耿影踢到她们之间。他看眼时间，还有个十几分钟接应的人就到了。他又从怀里摸出一管药剂，一口炫完后，活动活动肩膀，端起霰弹枪。

    “灭口吧。”他冷哼，装填上子弹，随意地瞄准最先昏迷的罗小云。

    “等等，让我搜搜有没有什么狗牌。”王七突然开口，他让大汉握住那根有些弯曲的钢筋。大汉皱眉，也没说什么。任由大汉拽起李佳阳，一手扯下她的口罩。

    “诶，还可以，让我搜搜。”王七一把扯开风衣的扣子，顺手摸向风衣内侧的袋子。他摸到一张折叠的纸，没被雨水打湿。他打开，随手将李佳阳扔开。大汉也凑过来，他从怀里又摸出一个手电。虽然路光能照耀，但还是不够看清。

    王七打开，原来是一张申请表，是申请电击枪用的，日期是今日下午五点。而此时，最先昏迷的罗小云慢慢睁开的双眼，她看到那俩人和式守在看什么东西，默默抬手......

    “不对啊，没见到玩飞刀的用啊。”王七有些不解，他突然想到什么，“草！”

    滋滋滋！电击声音响起，王七扭头，他看到大汉浑身抖动，然后昏迷过去。接着，一把匕首袭来，王七躲闪不及，他大呼“式守！”式守显现，挡下匕首。

    可是这还没完，又有两把匕首袭来，王七连忙后退，让式守打飞。罗小云趁机，咬着牙飞跳到大汉身旁，一手夺枪，顺手从他兜里摸出几发子弹，然后瞄准王七，连按两下扳机。

    铛！铛！钢珠式守挡住大半，但第二枪罗小云专门瞄准王七的膝盖，式守应接不暇，王七膝盖成功中弹。王七吃痛怒吼，释放崩坏，但罗小云不再躲闪，强接那恐怖声波，就算耳鸣也无所谓，继续坚定地换弹，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王七不敢大意，连忙后撤。

    接着，罗小云又摸出一把匕首，正欲用刀柄砸向大汉后脖颈，以防止其苏醒。

    她奋力一砸时，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大手用力抓住，“小姑娘，用电击枪时，要看看电够不够。”

    大汉竟然清醒的！

    “一方——”没等罗小云低语，就被大汉只手提起全身，随即大汉猛地用力，将罗小云扔出。

    罗小云被大汉扔出，飞了一段时间，最后撞到树上，树叶在摇晃。她又开始咳出血来，这次她没昏迷过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七和大汉慢慢走过来，她已经浑身无力，无法动弹。

    大汉随意检查自己的霰弹枪，看到罗小云使用后没出现卡壳，不由得称赞：“挺熟练啊，没卡壳。”这霰弹枪是十几年前产的，他一开始用也一直卡壳，尤其是这种下雨天，看起来这小女孩还不是一般人。

    “呵，赶紧崩了，人快来了。”王七感觉自己膝盖卡着钢珠，不敢乱动，只能拿树枝固定后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他很生气，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孩伤了。

    “式守。”式守出现，然后用它仅剩的右手，一把扯下罗小云的口罩，然后抡圆胳膊，呼下去。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罗小云感觉自己头一震，然后无意识张嘴，再次歪头晕过去，嘴角流出的血越来越多。

    呼一个感觉不解气，王七又命令式守再呼一个，王七这次要呼她的另一面。他向上拽着罗小云的头发，然后示意式守。

    啪，又是一个巴掌，王七见罗小云没醒来。“诶呀我去，还不醒来了。”王七很生气，他命令式守一拳打在罗小云腹部。

    “啊，咳咳咳......”罗小云又被疼醒，不断咳出血来，血被雨稀释，染红了周围的泥土芳草。罗小云死死盯着王七，嘴不停咳出血来。

    “够了，别浪费时间。”大汉抬起脚刮刮罗小云脸颊，然后举着霰弹枪，将枪口瞄准那双抗争的眼神，慢慢地细细地瞄准。

    还有六七分钟，他可以再看看这双灵动的，抗争的眼神。毕竟，之后就不会再有了。

    罗小云的夜视眼镜已经不知何时掉落了。

    一道雷鸣，响彻众人耳旁，罗小云死死盯着大汉那张被雷电照亮的，被血浸染半面的白面谱，和深藏在面谱中的眼睛。她说不出话来已经，腹部的剧痛，感觉已经废掉的膝盖，似乎不再疼痛。而那张大汉的白色面谱，她也莫名感觉不再恐怖——

    因为在大汉王七背后，有一个更恐怖的，像是黑影一样的，在冷漠地盯着大汉和王七。

    罗小云撇一眼看向昏迷的李佳阳和耿影那，却发现耿影消失了。

    原来是你啊，游云。罗小云“念”出她最想现在出现的人，而不是那个在王七大汉身后的人。因为她的大脑已经混乱了，他很想睡觉，她闭上双眼。那个被自己偷偷咬碎的药片只会让她苏醒一次的。

    ·

    耿影昏迷过去，然后他感到心中很平静，他感觉自己在疯狂下坠，直到坠入不会窒息的深海，他眼前过往如同幻灯片。

    那个聚光灯照亮的擂台，那位年轻男子，十一连胜的战绩光耀一时、那个在公园与同学玩狼人杀的少年、那个霜雪日在亭内挥剑的舞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