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父与子(4500字)
作者:白衣学士   人在死牢马甲成圣最新章节     
    人在死牢马甲成圣第一卷·牢狱之灾第298章父与子<b>最新网址:</b>郑修明里暗中在郑家军中打听,整整三天。
    起初郑修以为凤北丢了,一种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头。
    只是后来,郑浩然派出的那位斥候郑修远远看着有点眼熟,那飘扬的马尾一甩一甩,像鱼钩似地钓着他。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郑修偷偷溜出扎营地,在荒原上守了两个时辰,总算将黑衣斥候逮住。
    月色下,郑修如饿狼般从雪地里跳出来。
    蒙面斥候转身就走。
    “老婆给我站住!”
    郑修大喝一声,几步上前,抓住斥候。
    之前远远地看着郑修还有点不确定,当郑修打量对方的背影,那包裹在紧身衣下的起伏,郑修一眼便认出来了。
    谁能比他更熟悉?
    郑修抓住对方后,扯下斥候面纱。
    凤北如做错事的小孩那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来多久了?”
    郑修紧紧握着凤北的手,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有一段时间了。”
    凤北低着头,老老实实回答。
    郑修眼睛虚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凤北摇头,声音顿时平静下来。
    “你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郑修忽然发问。
    凤北没有回答。
    “伱知道了。”
    郑修叹息,凤北的确知道他的许多秘密,也知道了自己曾以“郑善”的身份,回到二十年前的白鲤村,日行一善,救出了她。
    只是郑修一直没有告诉凤北的是,因为“白鲤村”这个节点所产生的改变,让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夜未央、奇人、异人、诡案,一切皆因凤北的活着而生。
    郑修就是不愿让凤北心里不舒服,才没有将这件事说明白。
    凤北眉头微微拧起,反问:“我知道什么了?”
    “别想诈我。”郑修霸道地牵着凤北的手往回走:“总之,如今在鬼蜮里,听我的,你与和尚,谁也别轻举妄动。对了,猫呢?”
    “好吧。”凤北仍想说什么,无奈地任由郑修抓着不放。
    啵~
    橘猫从凤北鼓鼓的胸怀中钻了出来,懒洋洋地摆摆爪子。
    郑修木然点头,人和猫都找着了。
    橘猫躲在那处,郑修不觉意外,毕竟从外面看,尺寸有点不对。
    往回走时,郑修与凤北看见了两颗如大蘑菇般的巨大岩石山。
    军队正是在“蘑菇”的背后扎营。
    接近蘑菇山时,和尚已经在一颗蘑菇石的伞帽下坐着等候。
    和尚在蘑菇下翘首以盼。
    他瞪着眼睛看着郑修身后跟着受气小媳妇般的黑衣斥候,傻眼了:“你被抓住了?”下一秒,和尚察觉自己说漏嘴了,捂住嘴巴,眼睛看着月亮:“今晚月色真美。”
    这时刚好一朵乌云将月亮遮死了。
    “我说和尚,”郑修面无表情地瞪着和尚:“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小动作很容易出卖你内心的想法?”
    “啊?”
    郑修做了一个盘秃头的动作:“你懵逼的时候和撒谎的时候会摸摸头,正常懵逼的时候是顺时针,撒谎的时候是逆时针。”
    “小僧没有啊!小僧从不撒谎!”
    和尚满脸正气凛然,矢口否认,右手下意识地逆时针在脑壳上盘着。
    凤北默默指了指和尚的手。
    和尚盘头动作僵住。
    “你们……”
    郑修看着二人,本来有点生气,后来实在气不起来,心中生出几分无力感:“你们到底进来多久了。”
    “小僧这点没撒谎!”
    和尚连忙举手自证清白。
    这会他没盘脑袋。
    郑修这时看向凤北。
    凤北上前伸手轻轻将郑修紧皱的眉头揉开:“别这样,我们也是一片好心。”
    “你们不知道其中利害!”
    郑修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这可是‘过去的鬼蜮’!”
    “小僧晓得。”和尚双手合十,悠然道:“鬼蜮之所以称作鬼蜮,皆因它诡秘多变,神鬼莫测。如今我们三人竟穿梭过往,回到了二十年前,郑浩然将军所在的时空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晓个屁!”
    郑修脸上多了几分烦躁:“有人提醒了我,‘人生不可重来’,并‘且行且珍惜’!我如今是本体进入过去的鬼蜮,我无法确认,我一旦死去,一切是否会重置……况且,根据历史,郑浩然将军北行,深入北蛮腹地,最终无一生还,只有一位疯疯癫癫的国师逃回皇城,说了一段疯话……可你们谁见着国师了?这鬼蜮的历史已经变了!因为我们三人的加入!我问过了,烛早已随着皇帝滚回去了,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历史,所有人同样是在北蛮腹地中全军覆没……则不会有人将这段故事,传回去!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郑浩然的功绩,郑浩然在北蛮就是白死!而郑浩然的儿子,我,就不会被追封为忠烈侯,没有身份上的便利,我白手起家的历史就存在着无数的变数,当不成首富,就不会被陷害,不会被陷害,就不会……”
    郑修快速地推演着,几乎没有停顿地说出一番话。话到末位,郑修呼吸一滞,脸色一变,改口道:“总之,每一处鬼蜮都有结局,都有终点,存在着生路,以及逃离的办法!你们就将这里当成一次任务好了。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只需活下去,见证这段历史,并成为最终‘传述历史的人’,就能离开了。”
    凤北与和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同时点头。
    “都明白了?”
    凤北与和尚老老实实回答:“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总之别轻举妄动,在鬼蜮里都听我的,鬼蜮我熟悉,知道怎么破。”郑修盯着和尚的手,见他没有乱盘脑壳,这才满意,转身偷偷摸摸往军营里走:“赶紧回去,夫人,你继续替我爹打探消息,和尚你继续当伙头兵煮饭,莫要让我爹起疑。”
    橘猫伸出爪子,作出“明白”的爪势。
    郑修走后。
    和尚与凤北二人静静地看着郑修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和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大哥可真是温柔的人呐。”
    凤北也笑了:“是呀。”
    和尚这时终于忍不住用手摸摸脑袋,露出憨厚的笑容:“大哥生怕我们愧疚,一味地说倘若我们将历史改变,他就当不成首富咯。”
    说着,和尚脚下一个趔趄,身形一晃,差点跌在雪地上。
    凤北的手带着不祥,没敢扶。她面露忧色:“哥,你的脚……”
    “不碍事。”和尚咧嘴一笑:“嘿!真不碍事,能走便成。是了,你说小时候的大哥长得机灵聪慧,可是真的?”
    凤北闭上眼,回忆着她在郑宅中,看见儿时郑修那一幕。
    片刻后,凤北眼中柔情似水,微微一笑:“小时候的他,古灵精怪……呵,他喊我姐姐。夫人貌美温婉,我真想,喊她一声娘。”
    “可惜,小僧无缘,一落地便在军中,未尝一见。”
    和尚呲牙咧嘴地羡慕着,他脱下靴子,将长袜脱下。
    遮死月亮的乌云移开,月光洒下,照在二人身上。
    和尚两只脚竟如琉璃般,时不时变成透明状,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过了一会又渐渐地恢复红润与真实。
    凤北见状,若有所思地摘下手套。她看着自己那张忽明忽暗,时不时变得透明的手掌,陷入沉思中。
    ……
    “报!”
    “前方发现敌军踪迹!”
    “小股骑兵!”
    “是狼骑!”
    随着千人大军深入敌境,大约半月,郑家军终于遭遇了敌人。
    没有废话,没有阵前喊话,荒原上的遭遇战,远比郑修所想象的更要野蛮与粗鄙。凤北作为斥候,耳聪目慧,天生异术,隔着几里路便发现了敌方踪迹,并第一时间回报郑浩然。
    “兄弟们,随我冲锋!”
    地形适合,郑浩然一言不合,发起冲锋。
    “小子!战场上老李我也顾不上你了!”一向显得唯唯诺诺的老李骑上战马披上甲胄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人,他目光凌厉地看着“不知所措”的郑修:“到了这时别总想着回去咋滴咋滴,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血赚!跟着郑将军,别怂,没有会输的仗!”
    一番心理建设后,老李头一抖缰绳,杀上前去。
    这个时代仍未大规模地出现奇人与异人,荒原上的遭遇战是纯粹的冷兵器战争。郑浩然一人一枪,冲在前方,当郑家军的军旗出现在狼骑的视野中时,郑浩然已如一道闪电,掠入敌阵中,杀了几个来回。
    “好快!”
    郑修同样骑着一匹马,他虽然嘴上说不愿意轻易改变历史。但事到临头,郑修看着老爹如莽夫般冲出去,不顾身后的兄弟,也不免生出一阵担忧,死命踢打马镫却发现根本就追不上,老爹的马实在太快了。
    “这速度不对啊。”
    郑浩然一骑奔袭,竟跑得比狼骑更快更迅猛,这离谱的冲锋速度让郑修暗暗咂舌。
    凝目望去,郑浩然与身下坐骑仿佛笼罩在一团红色的气雾中,他麾下战马的嘶鸣声也大得非同寻常,远远荡出,宛如雷鸣。
    “是天生异人术?”
    郑修眼睁睁地看着郑浩然杀进去,长枪一抖,如串烧般刺穿狼骑上的三四个骑兵,随手一抖,将尸体抛出,纵马腾挪,一枪死几个,抬手一枪又死几个。
    等身后的队伍赶到前线时,百人规格的狼骑竟被郑浩然一人杀了个对穿,剩余寥寥几人被杀破了胆,惊慌逃离。
    “放箭!”
    郑浩然浑身浴血,杀气腾腾大手一挥,千人齐射,将剩余的狼骑兵尽数灭杀在荒原上。
    “太、太凶猛了吧!”
    背着行军锅的和尚狼狈地骑着马追到郑修身边:“你爹好凶猛!他当年咋输的?”
    郑修也有些想不通,如今烛的仪式没有完全起效,异人的能力开始于常世显现。郑浩然作为天生的异人,二十年前被烛盯上的三位人柱之一,有这种表现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这番表现怎么就输了。
    “狼王?”
    郑修目光炯炯,望向天空,那座圣山的方向。
    狼王似乎将郑浩然视作亦敌亦友的存在,他们之间,或许有一番龙争虎斗,郑修终于能够亲眼见证当年发生了什么。
    “打扫战场!外周警戒!”
    老李头策马上前,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地问:“我说老郑,你丫的今天是不是喝药了?这般生猛?”他看着遍地胸膛被一枪刺穿的蛮族尸体,显然郑浩然的表现也出乎他的意料。
    “哈哈哈!要是喝药能踏平蛮子三千里,什么药不能喝?”
    郑浩然朝老李头伸出拳头,老李头回一拳,两拳相碰,尽在不言中。
    这一场短而急的遭遇战打得郑浩然热血沸腾的,但对于其他士兵而言,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郑浩然一人清场了。
    郑浩然下马,在军中巡视,士兵们一片“郑将军威武”的高呼声。
    走到郑修身边时,郑浩然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捻着胡须端详着郑修的面容。
    郑修心中突突,拱拱手:“郑将军威武。”
    “为何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本将军总觉得古怪呢。”
    郑浩然朝郑修举起拳头。
    郑修心中默默念着“心若冰清”,与郑浩然碰了拳。
    这回郑浩然神色自若,关切问:“没吓着你吧?老李说你头一回上战场。头一回上战场嘛,胆子小一些,可以原谅。可来来去去都是这么着,那就万万不可了,迟早会死在战场上。”
    郑浩然解下腰间牛皮酒囊,里面藏着烈酒,他小小地灌了一口暖身,正想封瓶时,抬头一看,与自己眉目有几分相似的“小兵”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犹豫几许,郑浩然将酒囊丢给郑修。
    “你叫张三是吧?喏,喝一口,尝尝,壮壮胆。”
    从军这些日子,以郑修“新兵”的身份,难以找到机会与郑浩然独处。此刻郑浩然恰巧在他身旁停下,唠了两句,郑修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年他对着郑浩然的衣冠冢说了许多话,闲着无事就去上两柱香,唠几嘴家常。可当郑修有机会,站在活生生的郑浩然面前时,郑修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郑修喝了一口,酒味很淡,事实上酒水在牛皮酒囊里放久了,时不时打开,挥发得差不多了,只剩一点点酒味,算不上烈酒,聊以解馋。
    将酒囊还给郑浩然,郑浩然脸上肉疼地晃了晃,里面传出水声,他才重新按上塞子。
    “我家婆娘平常管得严,也只有在外头杀敌时,我才能偷偷摸摸喝两口。”
    郑浩然将酒囊挂回腰间,拍了拍,随口说道。
    郑修闻言一愣:“我……咳咳,郑将军竟是妻管严?”
    “何为妻管严?”
    “就是……被妻子管得严的人。”
    “瞎说!咱们那是相敬如宾。”郑浩然虎脸一板,瞪着郑修,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小子你说话当心点,出门别遭暗算。
    “不知夫人是怎样的人?”
    郑修眼巴巴地看着郑浩然,话题来了,郑修忽然间想听老爹口中聊点夫妻间的八卦。
    “你……”
    郑浩然本想说关你什么事,再说家事不可外扬,跟一个小兵说这些干什么。可不知为什么,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郑浩然无意中看见郑修那仿佛冒着光的眼睛,那既视感极强的五官让郑浩然眼神游移了一下。
    “来,这边坐,让本将军好好跟你唠唠。”
    郑将军在雪地里坐下,拍拍身边的空地,让郑修坐下。
    “你可别四处嚼舌根哈。”
    郑浩然坐下后忽然有几分后悔,忍不住叮嘱道。
    郑修连忙点头。
    郑浩然又咂咂嘴,喝了一小口,借着微醺酒意,说起了他与夫人相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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