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正时刻待命的齐慕看到短信之后，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在得知要和老板以及剧组一同出国之后，齐慕紧急在工作时间对欧洲地区的娱乐市场进行了全面系统的了解。
    还动用了岿光集团的力量和关系，联系到了一些对此有涉猎的人。
    毕竟平时工作任务也不算繁重，杨若谦这个老板基本也不怎么找自己，所以能空出很多时间来学习。
    两个月的时间，原本不属于海外市场的齐慕，现在也有自信回答出杨若谦绝大部分问题了。
    齐慕立刻站起身来，走到杨若谦身前，端庄优雅的微笑道：“杨总，我们到那边谈？”
    飞机接近前部的位置有一张较为宽敞的桌子可以当会议桌，在昨天晚餐的时候，这张桌子就是用来摆放食物的，空间非常充裕。
    杨若谦走了过去，坐到了齐慕的对面。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齐慕已经把她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数据和资料拿了出来。
    “杨总，欧洲这边的文娱产业相对发达完善很多，我们能插手的机会不算多。”齐慕把屏幕侧了一半过去，“我们现在能投资的产业，相对来说风险都比较高。”
    “总体来说，您现在能投资的项目大体分为两类。第一种是产业已经较为成熟，但是目前仍处于烧钱状态，还不知道要烧多久。”
    “第二种是比较新的产业，很多东西都不成熟，有一定的前景，但是前景不一定光明。”
    杨若谦轻轻点了下头。
    这很符合他的预期。
    能稳赚不赔的生意肯定都被本地有关系有实力的资本抢占一空了，除非运气实在太好，否则很难直接插手分一杯羹。
    而且这种赚钱生意，杨若谦向来是避之不及的。
    “你的推荐呢？”杨若谦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懂，“你认为这两者中，哪个的风险更小一些？”
    齐慕早有准备，鼠标轻轻点击，详细报告就展露了出来：“暂时不考虑具体项目，从宏观角度来说，我更推荐您选择那些较新的产业。”
    杨若谦看着屏幕上的各项数据，点了点头：“说下你的理由。”
    齐慕将光标放在屏幕上那一连串数字上，说道：“首先是欧洲这边的版权价值非常高，哪怕是那些现在正在亏损的产业，旗下各种ip的价值也是很高的，您想在中途插入，代价会高不少。”
    “相反，如果您选择投资一些暂时还没有显露出ip价值的产业，投入就会少很多，如果后续投资成功，回报也会非常的高。”
    “第二，我分析了一下您个人近一年的各项决策，在对市场把控这点上，您的判断绝对算得上是业界顶尖水准。以您的目光去投资新项目，很大概率是能够成功的。”
    “就算您对海外市场不够了解，万一该项目在海外市场不受欢迎，您也可以将您投资的项目带回国内，以岿光集团目前的宣传能力，完全可以带动起国内市场。”
    “退一万步说，就算项目真的因为各种原因出了意外，您也可以通过流量运营保本。”
    现在岿光集团的宣传手段有两种――第一种是传统宣传方式，直接找合作伙伴成宇传媒进行宣发。
    连续手握爆款ip之后，成宇传媒现在的宣发效率已经不输给任何其他巨头。
    大家都愿意相信岿光+成宇的组合绝对不会差。
    第二种则是利用手头上的巨型流量app豹扑，进行隐性宣传。
    比如把集团投资的产业用后台扔到评分栏目的首页，人为造势，营造出一种很火热的氛围。
    只要宣传足够到位，以豹扑和成宇传媒带来的流量，就算这个项目真的无法成功，至少也能捞够保本的钱。
    反正一个项目在初期进行投资，成本都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就是手握流量的好处。
    杨若谦越听越沉默，心里暗自庆幸找了这么个秘书小姐姐，不然很可能真的踩进坑里。
    “好，那给我看一下那些正在亏损，正在烧钱的项目。”杨若谦想都不想，直接在脑海中淘汰了齐慕的建议。
    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让齐慕详细讲一下方案b。
    在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路上，杨总领悟了一个真理――命运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很可能也会把窗户一起关上。
    只有两个选项不代表这两个选项中就一定有一个是正确的。
    放在杨总这里，两者的区别很可能只是大赚和血赚的差距。
    齐慕早就有所准备，听到老板的要求，立刻把另一份资料打开：“杨总，您看这边。”
    “一般来说，您现在能入手的，要么是曾经辉煌过，但现如今已经被做烂的ip。又或者是类似各种小众吃力的ip开发行为。”
    “这些投入都非常高――哪怕是已经被做烂的大ip，您想拿下来也绝对需要一笔天大的投入。”
    “相反，如果您能运营出一个大ip，后续哪怕因为各种失误导致这个ip的潜力被榨干，其依然价值千金。”
    说完该说的一切，齐慕将身子稍稍靠后，等待着杨若谦做决定。
    做好决定之后，她才会把具体的项目投资建议拿出来。
    作为专业秘书，齐慕固然更建议投资风险低，收益高的项目，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替老板做决策，所以哪怕是非常不建议的选项，她也做足了所有资料。
    杨若谦思考片刻，说道：“新产业的投资暂时先不考虑，这玩意成长周期太长，还是现有的成熟的产业更值得关注。”
    成长周期长，多么完美的一个借口！
    齐慕心中恍然，面色不显，微微点了点头：“好的，杨总我给您具体介绍一下？”
    “可以，说几个你觉得风险最大的。”
    齐慕操作电脑的手猛的慢了三分……
    风险最大的？！
    杨总要听风险最大的投资做什么？
    还好……还好自己做了相关的准备，还好没有偷懒。
    这么高的薪水，果然不是白拿的！
    齐慕微出一口气，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好的杨总，我给您介绍一下。”
    “第一个我个人认为风险比较高的项目是一款‘龙与地下城’相关的ip。这个ip在国外其实非常火热，也开发出来了很多很多桌游……”
    “但我认为风险最大的一点就在于，这种桌游和世界观，在国内来说只占了一个小圈子，我们的宣发优势并不算大。”
    “这些ip不但包含世界观，也可以包含ip当中的各个角色。”
    “现在有一家公司想把相关的ip做到电脑上，成为一款电脑游戏，如果我们能够获得版权开发的权利，后续无论是利用ip出文字作品，还是干脆把整个世界观搬上大屏幕都会顺利很多。”
    “就是……这家公司对ip的游戏化开发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上一款游戏的开发他们虽然赚了钱，但周期特别长。盈利是盈利了，口碑也不错，可和巨大的投入和时间相比，就显得有些过于得不偿失了。”
    “于是在这一段时间，他们选择加大投入，加大开发周期，力图把口碑做到更好。”
    “而现在他们的公司的资金和人手都已经非常紧张，而游戏的开发却还处于遥遥无期的状态。”
    加大投入，加长开发周期？！
    上一部的亏还没吃够是吧？
    杨若谦听着就觉得这家公司十分不靠谱，心中比较满意，顺口问了一句：“他们现在在开发的ip是什么？”
    齐慕稍稍转过头，把屏幕下拉到最底下，语速颇慢的念出了那个比较拗口的名字：“嗯……叫做《博德之门》。”
    啥啥之门，听都没听过……
    杨若谦更放心了。
    像这种小众的东西，就不适合花大精力大价钱做一个恢弘的ip开发。
    就算做的再好，受众也过于有限。
    市场就那么大一点，在这条赛道上做产品的商家也就那么一点，产品不好，受众也只能捏着鼻子买；产品再好，消费者也就只有那么点。
    开发成本如此巨大有什么用？
    铁定亏本啊！
    杨若谦十分满意：“不错，从名字上来看就前途光明，把和这家公司的合作计划排到我们这次出行的行程里面。”
    其实杨若谦还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自家主播那边的业务已经雄起太久，是时候给与一点小小的打击了。
    到时候花重金聘请几个游戏主播到公司来，就让他们去玩这款什么之门。
    花大价钱做宣传，把提前游玩的资格授予他们，让他们自娱自乐去。
    游戏亏钱，主播亏钱……双管齐下，绝对是个优质的极品海外项目！
    而且以这家公司的尿性，他们下一部作品很可能还要搞什么高投资高开发周期的小众ip。
    这就是亏大钱的节奏啊！
    “……好的杨总，我一会就找人去联系一下他们。”齐慕心中有一万个疑惑，不知道杨总为什么单凭一个名字就下定决心要投资这个不靠谱的项目。
    不要胡思乱想，这是杨总！
    杨若谦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屏幕，说道：“除了这个门之外，还有没有什么高风险低回报的项目？也都跟我说一下。”
    “好的杨总，这边是……”
    就在齐慕打算继续给杨若谦介绍垃圾项目的时候，不远处的舱门忽然打开。
    身穿制服的空姐走到两人身前，双手交叉叠在小腹位置，笑道：“杨先生，齐女士，飞机即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降落。为安全考虑，二位需要收一收桌上的东西，系好安全带。”
    杨若谦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和专业人士争辩，他立刻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齐慕也收好了自己的电脑。
    反正在欧洲的时间还长，回酒店再商议也没什么问题。
    空姐在通知好飞机上所有人之后，又回到了前排机组人员的舱位。
    几十分钟之后，在轻微耳鸣的环境下，飞机降落在了菲乌米奇诺国际机场。
    下飞机之后，常芷晴左右打量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环境还不错……主要是气候好。”
    “等会酒店的环境会更不错。”杨若谦和常芷晴并排走下飞机，坐上了接驳车。
    一系列麻烦的入关检查之后，一行人总算是离开了机场大楼，来到了停车场。
    停车场中，几辆黑色的高级商务轿车早已等候于此。
    在公司被闲置了好几个月，此时终于有事情做的鄢锦玉立刻走上前去，熟练的用意大利语和车上的人交流起来，并且出示了几个证明。
    被杨若谦高薪挖到岿光集团当对外项目的最高领导时，鄢锦玉的心情是忐忑的，是期待的。
    如此一个大集团的各种国际贸易都要经过她的手，这是多么大的挑战？
    然而谁知道，除了和海外院线对接《黑袍检查队》上线的事情外，这几个月下来她的工作就是没有工作。
    字面意义上的没有工作。
    别说对外的项目了，就算半个字的翻译都没有。
    没有领导布置任务，没有下属咨询问题，要不是公司论坛还在活跃，她都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个空壳公司。
    每天她到公司上班就只有一个疑惑――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相关工作，鄢锦玉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一样，听说这次要到意大利，直接在上班时间把意大利语自学到了接近母语的水平。
    毕竟她之前就精通拉丁语，此时学意大利语也不算困难。
    常芷晴打量了一眼那些高级轿车和西装革履的司机，小声问了一句：“车和司机都是你请的？”
    “对啊，这车自带冰箱，充电接口，位置宽敞，甚至能放下笔记本电脑，很舒服的。”
    常芷晴感慨一句：“国外人工那么高，你也真是舍得。”
    “出来玩肯定要舒舒服服的。”杨若谦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你忘了吗，我们大学那次组织的爬山，你房间里还有条蛇……我是觉得，出来玩这事，要么不玩，要么就不要想着钱的事情。”
    说着，两人在金发碧眼司机的迎接下，坐进了豪华轿车的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