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琦芸没有说话，只是肯定地点点头。
    葛老叹息一声，“怪不得……”
    那么厉害的毒，九死一生的必然结局。
    到底是怎么解的？
    如今看来，肯定是用了一些超常规的手段。
    不知想到了什么，葛老突然问道：“这毒，是江小宝那小子给你解的？”
    如今国内，对蛊毒的研究能做到这般深入的。
    怕是也只有那小子了。
    付琦芸没想到葛老一猜就中，笑了笑，没有反驳，“是他。”
    随即，又好奇问道：“葛爷爷，你认识小宝？”
    葛老敲敲桌面，呵呵一声，“我跟那小子，认识好多年了呢，他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
    语气中，竟是十分宠溺和喜欢的模样。
    付琦芸笑笑，联想到小宝家也是中医世家，遂没再多问，只说：“葛爷爷，孩子这事我没想瞒着家里，只是之前情况不允许，现在……又是时机不合适。”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找机会跟家里人坦白。”
    “我爱人他……条件不差，相信我家人都会很快接受他的。”
    葛老今天也听说了付家的情况。
    包括前几天叶婉宜的高调回归……
    知道她说的是实情。
    眼下付家正乱着，的确不是一个坦白的好时机。
    但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你奶奶那人啊，年轻时的性子，就矛盾得很，看似漂亮柔软，却总带着一腔孤勇，又莽又倔，又自卑又骄傲，这么多年了，也没怎么变过。”
    “走到如今这一步，或许这样的结果，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毕竟，谁都无法想象骄傲如斯的章玉英，在牢狱之中认真服刑的日子，会是怎样一个惊悚的画面？
    葛老又叹了一口气，“就是你爷爷他……唉……转来转去，都是债啊……”
    他们这一辈的人，对当年付国兴、章玉英、叶婉宜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门儿清。
    当年，好好的一对有情人被拆散。
    一个心灰意冷，远走海外。
    一个为了家族，无奈妥协。
    看似都认命了。
    但谁能想到，无波无澜又磕磕碰碰的几十年都过去了，到老，叶婉宜一回来，就闹了这么大一出来。
    一个死。
    一个伤。
    还有一个在看戏。
    让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老家伙们，无一不唏嘘和感叹。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呐……
    付琦芸作为一个小辈，不太好跟一个外人，讨论爷爷奶奶之间的感情问题。
    而且奶奶现在都走了，爷爷又还在icu里躺着。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
    只得讪讪地笑了笑。
    葛老大概也知道自己越界了，轻咳一声，把话题给扯回正题。
    “小芸，我把你留下来，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体现在虽然恢复了健康，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你以后……大概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这也是他单独把人留下来的原因。
    如果付琦芸之前的怀孕生子只是年轻时的一时糊涂，将来还要另外嫁人，那这就是很大的一个隐患了。
    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在这个圈子里，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但刚听她说对方是她的爱人，将来两人也是要在一起的。
    葛老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句。
    免得她被蒙在鼓里，将来再想生却生不出来时，徒生遗憾和伤心。
    付琦芸闻言，果然被惊住了，“不能再生了？”
    这事，怎么从没有人告诉过她？
    葛老默了默，“也不能说完全不能，但我只能说，机会很渺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付琦芸心里乱了一瞬，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但一想，她跟施志杰如今也算有儿有女了，不能再生就不能再生了吧。
    有遗憾，但能接受。
    葛老看她发愣，心下也有点可惜，“小芸，我能冒昧地问问，你之前生的是个闺女还是小子？”
    如果男方家里条件也不错，怕是不能接受只有一个女儿吧。
    付琦芸回过神来，笑得有点幸福和小甜蜜。
    “葛爷爷，忘了告诉你，是一对龙凤胎，哥哥和妹妹。”
    “哈！”葛老一嗔，随即自己也乐了。
    “该说不说，你这丫头，还是有点子福气在身的。”
    “啥时候把孩子带回来？我一定上门去沾沾喜气。”
    付琦芸笑笑：“等眼下的事情都过去了再说吧，到时一定不会忘记通知您的。”
    ……
    因为江如宝的及时出手，付国兴的心脏保住了。
    在渡过整整48小时的危险期后，付国兴成功醒过来。
    此消息一出。
    外界那些针对付家的此起彼伏的喧嚣声，顿时消停了不少。
    一些忍不住伸出来试探的触手，也缩了不少回去。
    怪不得老话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只要付国兴还活着一天，付家这艘超级航母，就断然没有漏底的一天。
    付邵中身上的压力顿减，终于有时间来医院探望了。
    这次醒过来的付国兴，所有人都发现他身上某些东西变了。
    如果之前他还是个老当益壮的硬朗老头儿，身上还有股子不输年轻人的蓬勃朝气。
    那这一次，他就真像个年近耄耋的垂垂老者，身上带着一股子沉沉的暮气。
    付邵中走进病房时，就看见他躺在病床上，偏头看着窗外漂浮的云朵，眼珠子半天都不会转动一下。
    连他走进来在病床边坐下好一会，他都没有半丝反应。
    显然心绪早就飘远了。
    整个人由内而外，透露出一股抓不住的飘离感。
    不知想到了什么，付邵中心里突然一跳，一把握住了父亲的手，大声唤道：“爸，爸，我来看你了！你感觉怎么样？”
    付国兴眼皮快速眨动几下，仿佛神魂突然被人从另一个世界拽回来。
    他转头看过来，定定地看了付邵中好几秒，才开口：“是邵中啊，你来了！”
    说着，就要坐起来。
    付邵中赶紧上手按住他，“你别动，我给你摇起来……”
    话落，就伸手去按病床边的调节按钮。
    床头慢慢升起来。
    付国兴终于跟儿子平视了，他想了想，才追问了一句，“……外面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不让人进来打扰他，就算是亲人探视，也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他也没机会多问外面的情况。
    但想来，不会很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