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的音乐，十分轻松低缓。
    就像清泉流过石面，悦耳舒心。
    冷气很足。
    我很少来这种地方用餐，只有在非常重要的日子——比如结婚纪念日，需要制造一点点浪漫，才会偶尔为之。
    幸好是正装，不然都进不来。
    王秀丽说，这里的牛排非常耐撕，红酒也不错。
    客随主便，我听她的。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跟她这样面对面坐着吃饭。以前部门聚餐，一大堆人，我们都是部门的代表人物，通常都是分散坐着的。
    王秀丽精致的容颜，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一头秀发，仍如少女般乌黑亮丽，充满光泽，眼眸之中，真诚可靠。
    “怎么样？喜欢吗？”
    王秀丽跟以前不一样，格外温柔。
    “当然喜欢。”
    我心想，王秀丽对我，似乎有点别的意思……
    我可是结过婚的人，女人不可能对别人随便温柔的。
    特别是那些职场女强人，她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性别。
    当一个女人，在你面前表现得很温柔的时候，你在她心里，一定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我很意外，以前怎么没发现？
    难道说，距离产生美。
    她离开了宏泰公司，对我不一样了？
    以前，我的人设还没有崩，长得也还凑合，要说她对我有意思，还能理解。
    现在，我在宏泰公司已经人憎鬼厌了，她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
    “王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我有点不自在了，决定单刀直入。
    王秀丽看着我，眼神无比温柔。
    这样的眼神，我只在徐菁菁那里见过。
    我心一颤。
    一直以来，我对她没有想法，只是把她当成一个职场的引路人，偶尔把她当成姐姐。
    王秀丽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只是，她对所有人都很好，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要是我早点知道，王秀丽对我有意思，那就……
    我又能怎么样呢？
    在白雪梅出现之前，我和徐菁菁很是恩爱。别的女人，全都是浮云。
    “阿荒，你知道吗？你认真做事的样子，真的很帅，特别是你的侧颜，神仙颜值。”
    这就是大龄剩女跟纯情少女最大的不同了。
    大龄剩女会大大方方地告诉你，到底你哪里吸引她。
    纯情少女只会把心思藏在心里。
    “谢谢。”
    我并不反感她这样的夸赞，只是……夸得还不够。
    “其实，我离过婚。”
    王秀丽想了想，这才开口。
    “什么？”
    太意外了。
    我们都以为，她这么多年来，没有谈过恋爱。
    流传的版本是这样的。
    王秀丽很多年前谈过一个男朋友，然后分手了。这至少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十年之中，她身边一直没人，情感真空。
    没想到，她结过婚，还离了。
    我挠了一下脑门，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很意外。真的，我完全没想到。”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就跟了别人，婚后才发现，对方就是一个人渣，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什么坏事都做。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然后就离了。”
    王秀丽苦笑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入我心。”
    王秀丽在说，我在听。
    “我听一个很有智慧的人说过，如果你在一段关系之中，感到很累，很吃亏，那就说明这段关系并不适合你，至少也是你没有准备好，你应该离开。”
    这是熬了多少年的老鸡汤，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喝下去了，味道不错。
    我很感动，王秀丽跟我说这些。
    相信这些事情，除了我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
    王秀丽不是纯情小年轻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感情没到，说这些话，徒惹人笑罢了。
    王秀丽显然把我当成知己了，能互诉衷肠的那种。
    我们品着红酒，吃着牛排，眼神不断交流，距离越拉越近。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们只是好朋友，好搭档。这一顿饭吃下来，我们更加亲密了。
    王秀丽跟白雪梅不同。
    白雪梅是进攻型的。
    要是白雪梅的话，此时肯定已经在蹭我的大腿内侧了。
    王秀丽仍然内敛，只是她的眼神越来越火辣。
    这样的眼神，我要是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那我就是个大傻瓜。
    不过我没有采取行动。
    王秀丽跟白雪梅不一样。要是白雪梅，睡了就是睡了，没什么大不了。王秀丽不能碰。
    她自己也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给不了她什么。
    要是我把她给睡了。
    会成为咬她的第二条蛇。
    我摇了摇头，说：“秀姐，宏泰公司的租金，还请你帮我支个招。”
    话题的转移，来得着实有点突兀。
    王秀丽始料未及。
    不过【秀姐】这个称呼，她还是很喜欢的。
    “下班了，还谈工作呀？”
    王秀丽略带娇嗔地说。
    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好，这不是我一向的风格。这不，没办法了，我怕自己克制不住，跟她发生故事。
    见我不吭声，王秀丽接着说：“我刚来嘉惠，对这边的业务不是很熟。不过我可以跟杨总反映一下情况。杨总是个厚道人。”
    听她这样说，等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接下来，我们细品美食，没有再说什么。
    王秀丽真的很优秀，在座还有几位优雅的女士，跟王秀丽相比——简直没法比，她们身上的衣服更加名贵，拿着限量款的包包，脸上的脂粉很厚，可是无论颜值，还是气质，都没法跟王秀丽相比。
    那些男的，明明带着女伴来的，一双贼眼，动不动就往王秀丽身上瞟。
    王秀丽，端庄静坐，如同明珠宝玉，自然发光。
    岁月真是神奇，带走了一些东西，又馈赠了一些东西。
    这是我在王秀丽身上看到的，最与众不同的一点。
    这一顿饭吃的，超值。
    不光食物可口，眼前的美人，也是一流。
    我们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谈了很久，这才离开。
    本来我要抢着买单的，不过王秀丽说她是东道主，这顿应该她请。我拗不过她的盛情，只好依她。
    出去后，我们走在路上，夜风已凉。
    王秀丽缩了缩肩膀，我立刻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王秀丽像少女初恋一般羞涩。这个时候，要是我提出去酒店，或者去她家，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过我没有这样做。
    我真的给不了她什么。
    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我送她到马路边，叫来的士，把她送走了。
    王秀丽无比依恋，舍不得分开。
    我只好假装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