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看见刚刚那个不明生物了吗？」
    薇拉菲尔拍了拍裤腿，拧着衣角滴出水。
    佩西肃然起敬，「他不是，他是人鱼，不是不明生物。」
    她不明所以，但直觉佩西可能十分敬重人鱼这种东西。
    「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他对我而言无比重要。」
    佩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无比敬重地朝她鞠了一躬，看向薇拉菲尔的伤口，「感谢您作出的贡献，我们赞颂你。」
    「你们？」
    她思考了一下，如果真的是像她想的那样，这么多人敬重人鱼，那就不是什么单独的联系，大概是一种信仰了，而且还是一个很多人都推崇的信仰。
    见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佩西浅笑了一下。
    「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叙旧的话，那时我也许会告诉您了。」
    「骑士小姐，您出手吧，召唤海水，我们就能很快抵达。」
    佩西自顾自拱出手心的绿光。
    「你直说吧，我不记得是什么了。」
    「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见他们说，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魔法，但我对它有个固执的想法，我觉得它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薇拉菲尔环臂，这个佩西，前一秒还敬重自己，后一秒就要试探自己。
    果然，人就是是复杂的。
    见薇拉菲尔没有回答，佩西抿唇说道。
    「无所谓是哪一个了，骑士长大人，你只要略微出手，我们就可以立刻离开，再晚些，那些东西就出来了。」
    薇拉菲尔了然，但她不清楚佩西这样惧怕邪祟的原因，听上去就像夜晚出没的野兽，而且连她都不敢吃，她生不出什么惧意。
    她不打算求助系统了，她总觉得系统和她不是一条战线，系统总是模糊其词让她窘态百出。
    她装模作样夸张比划，其实刚才也只是浅浅驱动了海水，她并没有把握真的去操控水。
    若是歪打正着，真能为她所用，那么起码今夜有了着落了。
    她闭着眼感受海水，感受皮肤上的水珠，嗅着空气里的水。
    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她睁开眼，佩西正盯着她，见她眼神看过来，佩西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她这才再次闭上眼，感受水的律动。
    这是个靠实力吃饭的世界，看起来这个佩西似乎很想看看自己的实力，难道自己不展现出来，她要吃了自己不成？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尚且一个没有地位的小侍女都敢虎视眈眈，更别提她现在是骑士长，任何地位都会有人竞争，那未来的日子真是不好走。
    她睁开眼告诉佩西，自己能力受到了限制。
    佩西半信半疑，「您是说真的吗？您现在不能摆弄了吗？」
    「对。」薇拉菲尔为了佐证自己言语的真实性，来了一遍动作演示。
    她一抬手，海水猛地上涌，一柱一柱炸开，水像拥有独立行为的手一样迅速抓起俩人。
    薇拉菲尔不表现出自己的惊慌，佩西则哂笑，「看来骑士小姐喜欢作弄人，以前他们说你一板一眼，我想他们是错怪你了。」
    「哈哈。」薇拉菲尔干笑，调整情绪，她低头看着舱室一样的水球，就高高立在水柱之上，它动也不动。
    然而，两个水舱隔开，薇拉菲尔看见隔壁的水舱已经开始前进。
    她也再次观察自己的水舱，又观察已经开始前进的薇拉菲尔，她不知道怎么前进，这也没有油门方向盘什么的……
    二人的水舱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但佩西的水舱显然要比她的快一些。
    「骑士！这个，给你！」方块木头穿越水舱，佩西招手，「用这个坐着会舒服不少。」
    薇拉菲尔学着把木头当凳子，没有特殊感觉，坐着有些膈屁股，但起码屁股不会再和海水直接接触了。
    佩西之所以领先并不是因为水舱由她驾驶，她仅仅用意念催动下面的水柱往前移。
    每个人的意念都有控制物体运动的能力，也可以称为精神控制力，是六大元素之首，精神控制力的强大与否取决于本体的精神力量。
    这一点薇拉菲尔并不知晓，否则她就会投入精神力量前行了。
    半个小时，薇拉菲尔以落后佩西五十英尺的结果放弃挣扎，她抽出木板枕着头，直接躺在这个弯弯的水仓里。
    就这样缓慢前移也不错，赏月，美事一桩。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这新奇感完全可以让她不去计较刚刚的失误，让她不计较自己的无能。
    她背靠着水，瘫在那里，但显然这块木板有些碍事了，于是她将木板放到一边，这下她真的瘫倒在舱里，惬意赏月了。
    佩西回头时看见的就是薇拉菲尔睡在舱里，悠然惬意。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在海面上缓缓冲浪，在半夜时分赶到了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
    和先前一样，她们招人收留她们过夜，天一亮她们就走。
    当然，好心人遍地开花。
    一户人家亮了烛火开门，只一眼他们就可以就能看见佩西和薇拉菲尔手上的烙印，那是专属于宫廷的烙印。
    如果不想收留也不会有人抄家，只是会被收取更多的保护费，要问怎么有人知道自己没有收留他们的话，每个人体内都有魔法的波动，一旦进入保护结界就会被结界使者发现，如果这种魔法波动小到不足以引起他们注意，结界使者也许不太留意，如果波动过大，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
    但总归他们知道，有人带着魔法进入结界了，通常这个时候就会有附近的结界使者悄悄观察情况。
    「保护费？」薇拉菲尔单挑眉，转眼瞧着佩西。
    「嗯，对。依然是邪祟，每个属于我们弗黎帕克的群体聚居地，都会下派魔法结界使设置小型结界，防止邪祟入侵杀害这些没能力保护自己的人。」
    「那些人说你从小在宫廷长大，所以我觉得你大概也不懂这些东西，所谓的保护费就是没有魔法的普通人交给会魔法的人，以寻求保护。其实这种保护费并不是成文规定的，是自发形成的，下派魔法使是国王的命令，但收取保护费是这些使者们的自发行为，那些人我们称他们为结界使者，因为除此之外他们不干别的了，如果要做什么别的他们总觉得吃力不讨好，也就没有动力去做别的事情了。没有人反抗这种保护费的制度，因为他们都明白，想要些什么东西就一定要付出些东西。」
    人们的房子堪堪遮住风雨，经不住邪祟的摧残，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只是交了点金币或者魔法币就可以使自己的家人和房子得到庇佑，实在算得上是划算的买卖。
    夜晚太过无聊，没有消遣，也没有娱乐场所，人早早睡下了。
    夜深人静，是只有这家的人清醒着，还是别家还在观察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
    魔法使者分为两种，一种是收入王室编织，一种是流浪使者，大部分流浪使者是正直的，但也少不了穷困潦倒的流浪使者残害普通人，以谋取极小数量的钱财。
    过了没多久，这醒着的几个人带着二人进门睡下了，她们也随之进入梦乡。
    等到东方升起太阳，沉寂的小镇才苏醒，渐渐有了人行走的动静。
    她们的临时房东告诉她们，今天是去交保护费的日子了。
    佩西很了然，也很善解人意：「我们两个和你一起去吧。」
    那个年轻的、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带着幼稚感觉的女孩诚惶诚恐：「不不不，一个就好了，实在太麻烦了。」
    薇拉菲尔又是沉默，不明白女孩情绪波动的起因，只知道，或许她们跟着女孩去缴纳保护费，或许对女孩一家是好事。
    她不知道她们要去哪里，她就像第一次做人一样，什么都不明白，哪里都需要探索。
    她不多问，就只能看着，她要观察这些东西，这些她不知道的东西，她要自己去明白。
    年轻女孩带着两人到了有路的地方——其实那也只是被很多人踩踏过的一片土地。
    她十分殷勤的掏出腰包说要带两个人坐车，去镇上。
    原来这里是离小镇约9英里远的一个附属聚居地。
    薇拉菲尔说怪不得，怪不得夜里这样安静诡异，也许小镇上会更热闹一些。
    她们坐上了所谓的载具——人力拉车。
    其实这两个有魔法的人完全可以使用魔法赶到小镇上，但佩西表现出她不展露的意愿，她认为单独在外面总要谨慎些，不要展露自己的实力，只要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对自己敬而远之就好，万事谨言慎行。
    「宫廷里这种结界做的很好，所以你也许不会知道，我十四岁以前是住在我家里的，所以我会知道，其实邪祟很难被消灭，并且一到夜晚就会滋生，在缺少庇护的地方，不会魔法的人在夜晚是活不过去的，要想活下来，就必须寻求保护。」
    「十四岁时，我等到了弗黎帕克普及的魔法测试，我被发现拥有魔法天赋，所以入了宫廷，去服侍那些贵人。」
    那个女孩偷听听的也很认真，她的头很明显偏向这边，即便她和两个人保持距离，即便她背向两人。
    薇拉菲尔坐在两个人中间，分别听两个人的嘀咕和动静。
    每个人长到16岁都要接受一次普查。
    「普查的形式并不是考核，而是一种集体检查，简单来说就是每年七月份，人们要到班克去，每个地方的班克有一块用于检测的晶石，十五岁到十八岁这三年，每年都要去，魔法会在这三年平等地降临，它无关血脉，哪怕是妓子或罪犯的孩子。」
    「十四岁时我就发现了自己已经可以用魔法了，普查的那天我偷偷钻进了那些队列，其实我那时候看见了那些被选走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容光焕发，我发现自己可能提前觉醒了魔法，我等不及两年了，我怕自己会死在那里，但我确实赌赢了，那些人发现我之后原本想要把我赶走，但他们得到我提前觉醒的结果以后改变了主意，我被带到了斐然，我的家也因此获得赏赐，我的家人才得以活下去。」
    薇拉菲尔静静听着，她从这里得到了一些信息。
    附属聚居地要交更多保护费。
    弗黎帕克的国王不老不死。
    每个魔法使都会均衡学习各种元素魔法，在经过足够时间的学习之后通过测试来做出筛选分类，让其各攻所长。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经过这种系统教学的，大部分人还没有经过这种测试，就因为王国内的人员短缺的原因被带走了，此后再也没回来。
    邪祟是黑暗滋生，无法改变，无法消灭，只能防御。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神位，属于大海。
    终于在坐了接近一个小时的车之后，正在说着海神故事的佩西停下了。
    他们跟着那个女孩进了小镇，七拐八拐，到了收取保护费的地方，佩西慷慨解囊，露出手上的烙印的时候似乎看上去格外爽快。
    于是那人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烙印，女孩下个月的保护费有了着落，并且往后的四个月都不用交保护费了。
    “真潇洒啊”，薇拉菲尔心里想着。
    「谢谢你们真的很感谢。我们每个月都在为这个保护费发愁。」女孩抹着眼泪，真挚感谢，真诚鞠躬。
    女孩低头，她叫住佩西低语着，佩西也走过去，她怜悯地看向女孩，也耳语了几句，随后送女孩离开。
    佩西站在街口目送。
    「这么潇洒你为什么不帮她多出几个月的房租。」
    「什么？」
    「就是保护费，跟她们说的是一样的意思。你怎么不多出点。」
    佩西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我带的钱币不多，你的魔法袋也丢了，魔法金币在这么小的镇上不管用，他们可能不收，就算收下也不会记录在册，很有可能被他们吃掉，那样那个女孩还是需要再交的。他们只是看在我们两个人的面子上，看在我们是公主的人，才给那个女孩减免四个月的。」
    「公主的面子只值四个月？」
    「不是，我们只是公主的骑士和侍女，并不能代表公主，他们只会因此给我们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