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小憩了一阵的119号睁眼，这才有空打量这个已经破败的房间。
尤其是那墙壁，和实在让人无法忽视的空洞。
她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休憩了一阵。
119号抡了抡胳膊，还是有些酸痛感。
她有些迟钝地摆了摆脑子。
回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现在得到的所有信息。
今天是要回斐然了。
119号打开早已称不上门的木板，她打算去问问柏克莉特了。
面前的傀儡展开一个诡异的微笑，「主人让我告知你，今天启程前往斐然。」
119号镇定自若，暗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公主在做什么？」
「公主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主人说你醒了之后可以去找她。」
仿佛任务完成，傀儡的笑容恢复往日的平静，兀自走开了。
119暗自腹诽，转身出了门。
两人的屋子隔的不算远，两步三步就够得上门。
开门时，里面就只有柏克莉特一人。
119号有些好奇，她以为应该会是两个人，毕竟曼德拉可是说了让她直接来，还以为又是一场恶战。
彼时柏克莉特正在穿衣服。
也不应该这样说，因为她只穿了一件内衬，套了袜套，坐在床上发呆。
见到她进来，柏克莉特抬眸望去，又随意地移开了目光，继续穿衣服。
「需要帮忙吗？我觉得你自己来穿的话一定不方便。」119号挑眉，撑在门框边问她。
柏克莉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束腰递给她。
119号接过束腰，笑着关上门，随后站在她身后，束腰从柏克莉特前面带过，连接到她的腰后。
她又拿起裙撑递给柏克莉特，待她自己套上了之后，119号又继续拿里裙，一层薄纱而已，但如果几层叠在一起就会显得厚重了。
「您先穿裤子吧？不然也太失礼了。」119号才注意到柏克莉特没有穿裤子，打底衫太长了，掩盖住了她的臀部，或者说是，她的比例超级nice。
119号转身给她找裤子，递过去之后才重新拿起里裙，她主动帮忙套围。
「你帮我穿衣服，真的只是来帮我穿衣服的吗？」柏克莉特等她套里裙时问她。
不过119没回答她，只是继续套着外层的裙布，最后给她拿了一件外衬帮她穿上。
「看起来公主这两天在这里玩的很开心？外衬都有点穿不上了啊。」119号打趣，「原来是国王苛刻待人。」
「你想说什么，尽快说，等上路了我一个字也不会听你讲。」
「对我敌意这么大，是因为觉得我杀了薇拉菲尔？」119号面色不改地帮她调整身后的衣服，抚平褶皱，然后轻推着她走到镜子面前。
「到现在都没有杀我，是不是觉得可以从我这里问道她的下落？」每日早晨的观察让她已经知道怎么打理公主的头发了，她双手放在柏克莉特的肩上，压着她坐在椅子上，自己拿了梳子，躬身给她打理头发。
「或者说，其实你也杀不掉我，而巴德瑟把我安插在你身边，他更不可能杀掉我了。」想要站起来的人又被肩上的手用力摁下。
这个人顶着薇拉菲尔的脸，说她杀了薇拉菲尔，这实在惊悚，柏克莉特额头开始冒冷汗。
「不要着急，我们不会是敌人的。让我来问问看，你也是重生的，对吧。」头发梳好了，现在开始盘了。「你想盘个什么样的头发？交给我。」
「你怎么知道的。你只是个外来人，不可能看出来我的异常，除非，她还活着，对不对！」她没有疑惑，而是肯定，眼神也变得激动热切起来了。
「你想盘什么样的头发呢？亲爱的公主？」
「我记得我没有同她说过我也是重生的！在谁面前都没有说过！」
「可你说，你做梦梦到了这一切。如果是她，我想她也会用梦来解释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回家？当然要庄重一些了，119号想起她初见公主时，她的头发高高盘起，发型精致得像每一根发丝都精心打理，好像绚丽出场的压轴嘉宾，完美的脸下是拥有优美弧度的脖颈，不过那天她穿的要漂亮时髦一些，而不是这种款式老旧的二手欧式裙。
不用说，曼德拉这家伙念旧得甚至说得上是让人厌恶，一定要给柏克莉特穿上这样的衣服，难道真要睹物思人不成？
「怎么样，漂亮吗？」
「漂亮，但这头发和衣服不搭。还有，你到底想说什么？只是来问这些的？」
「漂亮就好，不要太相信男人了。我过来主要是来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同盟而已。」
柏克莉特眼神微亮，透过镜子和119号对视，很显然，眼前这个冒牌货正在选择站队，从刚才她们的谈话，她极有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
也对，她都占了别人的身子了，总要做点什么来偿还了。
「那你……」柏克莉特目光炯炯，却被敲门声打断。
曼德拉打开门。
「你这么快就休息好了？」他走进来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人，她们都看向了他，他甚至看见了柏克莉特眼神里的一丝不耐烦，似乎是冲着他去的。
不过他不太愿意去深究，「马车我备好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公主刚打扮完，还有东西没拿吧？」她眨眨眼低头看镜子，坐着的人也看向镜子，随后点点头。
「那我们先出去吧？曼德拉先生，给她点时间做准备。」119号起身走了出去，她不打算回那个废墟一样的房子，于是就靠在墙边，毕竟她没有什么行李可拿。
唯一说得上的东西，应该就是那瓶药了吧？不过已经摔碎了，剩余的药她也捡起来了，确实没什么东西了。
不过，那药是国王给她的，用来压制力量的，那这个国王想来也知道很多东西了。
昨天夜里，人鱼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契约又说了什么？
*
海底。
一条黑色的欧普利海蛇正盘踞在一块珊瑚上，成人男子身躯一般粗壮的海蛇压得珊瑚快要断裂。
他面前则是匆匆从远方赶来的一条人鱼。
「叔伯，您急忙召唤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你刚刚去做什么了？我听见你妹妹说你有危险。」
「什么危险？我没有危险，我去见了我的契约之人，她现在才有……」人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同生死的状态……
可是他并没有什么生命垂危的感觉……
「看来你还是不够成熟，坐稳海神的位置，不光要有蛮力，你唯一的智慧就是找了一个强大的女人当做你的靠山，但你也看到了，她今天有了生命危险，你的靠山岌岌可危了。尤其是你现在坐上了这个位置，再不强大起来，你会连累她一起死。」
「我明白了。叔伯，我想明白一件事，我们不能人言，我和她始终沟通不了，刚才因为沟通不了差点害她死掉。所以，我要学人言！叔伯，你教教我。」
蛇缓缓竖起，通体遍布黑色的鳞片，如同黑曜石一般，闪出光泽。
「我也不会，我们没有成文的书。我能教你和人交流，但我教不会你写人的字。我可以先教你学人语，到时你自己上岸，带几个人下海来给你写成书。」
「明白了，谢谢叔伯！」
黑色欧普利海蛇在海水里叹了一口气，升起一个小泡泡，雄性人鱼笑着戳破了那个泡泡。
「不要叹气！学人语是我变强的第一步！」
「好……」叔伯想闭眼，但他没有眼皮，只能把头埋在长长的弯弯绕绕的蛇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