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和杨厂长、张援朝的谈判其实非简单，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了，双方便签订了承包合同。
    合同签订，轧钢厂一分厂就相当于成了江凡的地盘儿。
    本来杨厂长还要跟着江凡去一分厂宣布这件事，不过却让江凡给拒绝了。
    江凡之所以有这个底气，主要是因为他当初干了多年轧钢厂副厂长，对于整个轧钢厂的人员和设备设施都很了解。
    这次承包虽然史无前例，但对于江凡来说稳住一分厂的干部职工，他起码也有八成把握。
    江凡开着自己的小吉普直接杀到一分厂。
    合同签完，杨厂长就给一分厂这边打了电话，所以江凡到一分厂的时候，一分厂厂长楚钢已经带着分厂领导班子在门口等着了。
    楚钢四十多岁，在大风时期被许大茂和刘海中收拾过。
    那俩家伙倒台之后才被平反，后来一路从车间副主任干到分厂厂长，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
    见到江凡，楚钢连忙过来握手道：“江副厂长好久不见，刚刚杨厂长已经给我们打过电话，说是一分厂承包给您了。
    您是我们的老领导，需要我们怎么做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别看楚钢比江凡大了十多岁，可对江凡的能力和背景都很清楚，自然不敢托大。
    江凡对楚钢也很熟悉，笑着说道：“老楚，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从现在开始原轧钢厂一分厂就是我春江集团制造厂。
    老楚你还是厂长，对我直接负责，其他人事任命暂时不变，目前你首要任务就是把厂里所有轧钢设备交给总厂。”
    楚钢听了江凡的话彻底懵逼了，他本来以为江凡是凭着背景把一分厂弄到手，其他的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楚钢万万没想到，江凡出手就直接把一分厂弄了个天翻地覆。
    “那个，江副厂长您这……”
    没等楚钢说完，江凡便打断他道：“以后别叫我江副厂长，要叫我江董事长。
    我知道，你想说一分厂没了轧钢设备要怎么办？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心里自然有数。”
    楚钢咽了咽口水，但还是迟疑着问道：“江副……董事长，咱们这些人干了一辈子轧钢、锻造的活儿，要是改行我们干什么啊？”
    江凡叹了口气说道：“老楚啊！不是我想让一分厂改行，可不你在一分厂也有两三年时间了。
    难道没发现一分厂其实就是趴在总厂身上的吸血虫吗？
    既然我承包了一分厂，那就必须做出根本的改变，所以我打算让一分厂改行造自行车。”
    楚钢惊讶的说道：“可……可是，厂里的职工都是钳工和锻工，这造自行车也没人会啊！”
    江凡语气坚定的说道：“不会就学，学不会就滚蛋，总之一分厂转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们的责任就是把我的命令执行下去。
    当然，你们如果觉得我这个决定不靠谱，会影响你们的前途，现在就可以申请离开，到时候总厂那边会给你们安排新工作！”
    楚钢沉吟片刻，心中暗道：“这个江凡胆子还真够大的，不过人家老丈人位高权重，估计这件事也是上面的安排，倒不如跟他拼一把，兴许还能捞到些好处。”
    打定主意之后，楚钢摆出一副坚决的态度，朗声说道：“江董事长放心，我坚决服从您的指示，保证完成任务。”
    江凡拍了拍楚钢的肩膀，笑着说道：“老楚，你既然这么信任我，那我也给你个保证，以后你绝对不会后悔。
    对了，你目前的任务除了拆除设备，还要挑选一百名年轻、肯干的职工去津门自行车厂学习。
    这件事上面已经安排好了，你开好介绍信，把人派过去就行。”
    在江凡准备造自行车的时候就跟大领导请示过，大领导。
    大领导也同意让江凡派人去津门自行车厂学习。
    这就是计划经济的好处，只要上面下令，什么事儿都好办。
    楚钢点头道：“好的，这件事我也会马上办，不过您是不是跟厂里的职工见个面，也算给大伙儿安安心。”
    江凡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你把职工都召集起来，我给大伙儿开个会。”
    很快，一分厂两千七百多名职工全部集中到了工厂大院儿里，江凡也和楚钢等领导班子站到了平时开会的主席台上。
    江凡也没客气，直接通过广播说道：“大伙儿应该都认识我，以前我是轧钢厂副厂长，改开之后我辞职经商赚了点儿钱，就把咱们一分厂给承包了。”
    江凡的话音未落，现场的职工就乱了，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刚才江副厂长说什么？他把一分厂承包了，承包是啥意思啊？”
    “谁知道啊！咱也没经过这种事儿，不过听那意思，好像一分厂归他了。”
    “那不能，这是公家厂子，哪能归个人呢？”
    “行了，先别说了，听听江副厂长怎么说吧！”
    江凡等众人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所谓承包就是像农村包产到户一样，从现在开始往后的十年，一分厂都归我经营管理。
    在这十年里，我会支付你们的工资，你们则为我工作。
    当然，如果现在有人不想在一分厂干，马上可以提出申请，到时候总厂那边会重新安排你们的工作。
    不过只要你们选择留下，那就要服从我的管理，如果有人留下但是不服从管理，或者达不到我的要求，那么我同样会把这些人开出去。
    所以请你们牢牢记住一件事，只要留在一分厂，你们就没有大锅饭可吃了。
    现在你们可以马上做出选择，想要离开的去找楚厂长登记，然后回家等总厂通知。
    留下的职工按原有的车间班组，等楚厂长下达新的生产任务。”
    江凡的话音落下，在场的职工又一次议论起来。
    “江副厂长啥意思？是不是说只要咱们申请就能调回总厂了？”
    “意思是这个意思，可你调回总厂干什么？扫地去吗？”
    “那能行吗？我可是三级钳工，凭什么让我扫地去？”
    “你虽然是三级钳工，可总厂那边位置都是满的，没你的地方，你不去扫地干什么去？”
    “就是，总厂那边三级钳工有的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更好，要是去了保不齐让你干什么活儿呢！”
    “留这儿也不行啊！江副厂长刚才可是说了，以后一分厂就是他经营了，要是他经营的好就算了，要是他经营不好怎么办啊？”
    变革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条看不清未来的岔路，所有人站在岔路口上都变的无比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