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你能想明白最好
作者:挚远   民国旧梦:傅少帅他一见钟情最新章节     
    傅政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和傅启同闹着脾气,父子俩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说话。
    从阮景禾回去的人也回来了,入了病房,同傅启同耳语。
    “你阿妈去世的早,如今你也快三十岁了,却还没成婚,你阿妈在天之灵她能高兴吗?”傅启同这样说。
    而傅政言,平静如水的心似乎是被滴上了热油,怒不可遏的回头瞪着他,开口指责:“你没有资格提我阿妈!不是你,我阿妈也不会死。”
    那一年,傅政言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已经记事了。
    他记得他的母亲很温柔,喜欢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把头发用珍珠发篦盘起来,抱着自己在老宅的庭院的桂花树下坐着,晒晒太阳,温柔的替自己剪去她亲手织的毛衣上的线头。
    他的母亲会用最轻柔的话告诉自己,带着阿廷跑慢点。
    他的母亲会用最温柔的动作为兄弟二人擦拭汗珠,会期盼的带着兄弟二人在家门口等着外出忙碌的丈夫回家。
    然后一家人,洗手,吃饭。
    她喜欢喂金鱼,喜欢打理花草,如果她还在,他的阿爸绝对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姻。
    那时候军阀四起,打倒傅家是建立军权最快的方式,因为傅家手中握着几十万大军,其他人虎视眈眈。
    那一年,他和傅政廷,以及他们的母亲被抓去了敌军营帐,成了威胁傅启同的工具。
    他永远记得,敌军把枪架在三个人的脖子上,让他的阿爸选,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妻儿的命。
    他傅启同,在假意犹豫片刻后,选择拿起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死了对方将领。
    对面乱作一团,母子三人挣脱束缚牢牢抱在一起。
    他们本来可以活着的,可是有人在混乱之中,拿枪对准了傅启同,他的母亲为了救傅启同,为他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
    就这样倒在了傅政言的面前,倒在了傅启同怀中。
    临死前,他的母亲不舍的看着自己和弟弟,又轻抚傅启同的脸,让他好好将两人抚养长大。
    那次过后,四岁的傅政廷发了场高烧,醒来后忘记了母亲怎么去世的,只知道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
    而傅政言,心底里对傅启同一直有怨气,也是因此,他害怕行军打仗,他的父亲教他拿枪,他都会害怕的手抖,反观他的弟弟,却热衷于那一方面。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面对敌军的威胁,没有选择妻儿,他神情冷漠,看着自己和母亲,像看着陌生人。
    “我没资格提?”傅启同说话咬牙切齿,发了火:“我是你父亲!我没资格谁有资格?你想和王府的格格在一起,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只要你还是我傅家的人,是我傅家的儿子。”
    “我可以不是。”他一字一句道。
    让年近半百的傅启同听到后倒吸一口凉气,怒目圆瞪。
    “大少爷,少说两句吧,督军真的不会害了您,您就依了督军一回又怎样,这昆大小姐也不比王府格格差,况且人家留洋归来,见识也不短浅......”副官扶着傅启同坐下,一边劝傅政言,一边为傅启同顺气。
    见傅政言拒不回答,傅启同又一次拍桌而起。
    “你离开傅家?你凭什么离开傅家?你离开了傅家你能去哪儿?三京地区没人敢用你,没有钱谁还认你傅政言?
    出了三京地区,你又能去哪儿?全国多少人悬赏你和阿廷的人头,难不成你被抓了,你指望阿廷去救你?然后因为你而死?”
    他把傅政言臭骂一顿,继而又说:“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若不老实完婚,你心心念念的格格就在楼下病房,我的副官随时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我不信,你能置她于不顾。”
    傅启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他一人。
    听到静敏就在楼下,傅政言立马下了床,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走去,路过的护士和医生,从未见过大公子这般模样。
    只是刚到静敏病房门口,他就被携枪的副官拦在了门外。
    “大公子,督军有令,谁都不可以进。”对方抱歉的看着他。
    傅政言气的额间青筋暴起,却还是耐着性子说话:“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不要拦我。”
    对方抿了抿唇,“抱歉大公子,恕难从命。”
    傅政言气的抢过他腰间的配枪,抵在他的额头。
    “大公子,就是您杀了我,我也不会让您进去的。”对方把头低了下去。
    其余人也开始劝,“大公子,请回去吧。”
    看着手中的枪,傅政言吐了口气,无力的松开了手,枪滑落到地上,他开始觉得自己无能,现如今连心爱的女人都没办法见到。
    “那你告诉我,静敏的情况。”他退了一步,不再为难守门的人。
    “格格是突发心痹,如今已经脱离危险了,大公子请放心,督军会请最好的医生来为格格治疗。”
    听到这儿,傅政言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他的父亲,以心爱之人的性命威胁自己,希望自己顺从。
    他脸色并不好,拖着疲惫沉重的身子回了自己病房,闭眼全是和格格初见,再到心动的画面。
    他没有能力反抗。
    如果他是傅政廷,那他起码有兵权,他可以像傅政廷一样肆意而为;可他不是,他是傅政言,是见证过母亲死亡后,枪都不敢拿的傅政言。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掩面痛哭。
    他该怎么办,他该如何是好?他该拿什么和自己的父亲交换?难道是握在自己手中那些微不足道的产业吗?
    一夜的思考,让他看清了现实,他反抗不了自己的父亲,更没办法给静敏承诺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能做到的,只有同意那桩荒唐的婚事。
    他出了院,去了趟督军府见自己的父亲。
    “你能想明白最好。”傅启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儿子,他最了解不过,他知道傅政言迟早会同意。
    “我想和她告别。”傅政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傅启同只是淡然一笑,回答他:“告别是最无用的东西,让他知道你抛弃了她?然后你再冠冕堂皇的说让她等你?
    阿言,不要想了,昆述不会那么早下台,你和昆大小姐的婚约更不会作废。”
    一语击中。
    傅政言抬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是这样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