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沈沐的话语很轻，心里也渐渐有些动摇。她转头看向季榆，正撞上她好看的侧脸，季榆正抬头看着窗外的飘雪，带着小亮片的眼影在灯光里闪烁着小小的光亮。
“但是我也不怪我的爸爸妈妈。”季榆转头，目光对上了沈沐，她勾起嘴角带着笑意说：“循规蹈矩的生活造就了规规矩矩的我，所以我从小到大，一切都刚好，成绩不错，长得也还行，不偏科，性格也温顺。所有人都挺喜欢我的，除了我自己…我可能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吧，是每个孩子的模板…但是遇到你的那次，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自在感，我觉得你超酷的，女孩子耶，打篮球，穿得帅帅的，我都不敢想。”
“可是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每个家长都想要的，如果我能变成你这样，我爸妈应该会很开心。”
“哈哈，饱汉不知饿汉饥哦。我这样一点都不好，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去告白…总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顾虑未来，顾虑当下…”
“为什么要顾虑，季榆。人啊，就活这一次，你这辈子是季榆，下辈子就不是了，还指不定是什么小猫小狗呢。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不然你下辈子投胎了，你就没有这个梦想了，哇，想想真的会很可惜。”沈沐鼓励着季榆，这是从小沈栩华最喜欢对她说的话。
“我呢，喜欢建筑设计，我爸说那个死板，不让我学，我就偷偷的学，我还偷偷学了西班牙语，我曾经还想着要不然我毕业去巴塞罗那学建筑设计……”季榆说到喜欢的东西，眼睛里忽然闪闪发亮，但没几秒就黯淡了下去：“可我连蟑螂都不敢踩，我一点都不勇敢。”
沈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试问有几个留学生敢踩蟑螂，这都什么对比关系啊，季榆应该是有点喝多了，说话的逻辑已经缺失，只是现在的季榆和平时唯唯诺诺的她不同，真实的季榆好像更可爱一些。
“我觉得你也很酷，有梦想的人，就是很酷。我就不酷，我好吃懒做爱玩爱闹，我没有梦想…还被喜欢的女孩子嫌弃。”
季榆听到这里有点醒酒了，她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有些沉重，她本想避而不谈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表达的欲望特别强烈，大概是因为酒精上头。
“上次那个小姑娘是吗？你喜欢她多久了？”
“其实也没多久。”沈沐掰掰手指，确实没多久，只能说陆晚星是她喜欢过的最久的女孩。
“那你知道我喜欢了多久吗？”
“多久？”
“五年。”季榆悄悄抬眼看了看沈沐，脸颊更红了一些：“厉害吧，还是在断联的情况下。”
“那你现在联系上他了？”
“嗯。”季榆说到这里有点后悔，她突然有种预感，酒精上头的她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
只是沈沐那个呆瓜听到这个就来了兴致，思索半天竟然帮着季榆出谋划策了起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除夕，这么浪漫的日子诶，你不如勇敢一点去告个白吧？”
季榆愣住了，她抬头看着眼前的沈沐。
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今天就勇敢一点……
告个白？
“现在？”
“对啊，不然嘞？等下0点大家都吃饺子了，谁还接你电话。就现在，别怕，我陪着你呢。”
“你……确定？”
“我确定。”
“季榆，勇敢一点！你那么好！不喜欢你那是他损失！”
“……”
“别怕啊，越挫越勇！跟我学啊，陆晚星拒绝我四五次了！我不还活得好好的，别忘了我说的话，你这辈子是季榆，下辈子就不是了。”
沈沐话音刚落，季榆便拿着手机爬了起来，她跌跌撞撞起身走向另一个房间，沈沐还以为她要去卫生间便没跟在她身后。季榆离开后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沈沐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窗外的雪花，也不知道0点的时候大家都在干什么，有几个人会给自己打电话祝福新年快乐。
沈沐想着想着突然有些落寞，此刻竟然有些想家。
忽地沙发边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震动，她摸起手机，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号码归属地来自苏市，难道是林枳？
“喂？”沈沐迟疑地接起电话。
“沈沐，我是季榆。”季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声线清甜润耳。
“你怎么了？锁卫生间里了？”沈沐说着便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你别动。”季榆认真的口吻让沈沐立在了原地：“你听我说完，你什么都别说。”
“啊？”
“对沈沐，你说的对。我这辈子是季榆，下辈子就一定不是了，你这辈子是沈沐，下辈子一定也不是了。有些话如果这辈子不说，下辈子就再也没机会说了。这不是概率事件，这是必然事件。”
“沈沐，我是季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自从高二那年遇到你就喜欢你，喜欢你寸头，喜欢你自由地在球场上奔跑，喜欢你的自信，喜欢你的为所欲为。”
沈沐听着季榆语无伦次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她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听筒依旧放在她的耳边，季榆的告白还没有停下，直到沈沐走进了那个房间，她看见季榆正缩在角落里，她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小团，正小心翼翼地对着听筒告白着，甚至有了哭腔。
沈沐走向季榆，半跪在她身边，此刻的她不知哪来的一股欲望，伸手把季榆揽进了怀里。随着沈沐的拥抱越来越用力，季榆的告白也越来越小声，她温热的唇靠在沈沐耳边，把一直想说的话全部倾吐了出来。
“上次我们去动物园，你回雪艺了。我一个人逛着水族馆，那时我看到一种鱼，它的名字叫菠萝鱼，菠萝鱼原本是橙色的，可是它们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小鱼，会把自己变成彩色，因为只有装扮漂亮了，才会吸引到另一半。我觉得小鱼都这么勇敢，我也应该勇敢，可是我不敢……我知道女孩子和女孩子之前需要笃定的未来，就像霜霜和林枳那样，可我不确定自己能做到……”
“但就是好喜欢你……好喜欢你……那种止不住的喜欢……”
“但是好难，我这种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啊，怎么可以向往广阔的天空呢……”
……
0点的钟声在这一刻敲响，电视机里传来难忘今宵的歌声，窗外不远处竟有人家燃放起了烟花，甚至还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两人的手机不停震动着，接受着新年祝福的短信，烟花的光亮透过窗户，夹着雪光照应在两人的脸上。
沈沐怀里的季榆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可沈沐却没再听清了。
半晌季榆身体一沉，没了反应，她睡着了。
沈沐低头看着怀里的季榆，她双眼微微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光影中轻轻颤动，绯红的双唇紧抿着，呼吸均匀，像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沈沐的目光渐渐温柔缱绻，这一刻她好像释怀了什么一样，心里越来越轻松。
“勇敢的菠萝鱼。”沈沐勾勾唇角，对着怀里的季榆轻声说着：“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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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季榆在柔软的床铺上苏醒，而沈沐已经离开了。
沈沐把昨天的一片狼藉都收拾干净了，还在床头给季榆准备了一个面包当早餐。只是沙发上还留着沈沐昨夜睡过的痕迹，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
季榆揉着脑袋，抬手打开手机，除了亲朋好友发来的群发新年祝福，还有一条沈沐清晨发来的信息。
【季榆，谢谢你陪我过年，谢谢你陪我说话。我今天决定飞回百水了，我想回家陪陪妈妈。谢谢你解开了我的心结，也谢谢你的勇敢感染了我。然后也要谢谢你的喜欢，只是我希望我能够干干净净地去到你身边，我不想再做一个随随便便开始，随随便便结束的人了。下次，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谢谢这么好看的你出现在我身边，新年快乐，季榆。p.s.温泉小房间送给你了，好好度个假，温泉还不错，小心虫子。：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