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让小主子也瞧瞧这条败狗现在的模样。”
顾策惋惜的叹气。
“可惜了，真要被瞧见，我倒要自责自己脏了小主子的眼。”
词汇十分难听，语气间充满赤裸裸的蔑视和鄙夷，就像在看垃圾堆里的渣滓，言行举止很是令人讨厌。
再加上所施与的暴行，很明显，这在菩然眼中是一种恶。
恶也分三六九等。
但不管是何种恶，都有被净化的必要。
佛度众生，但菩然不度恶行人。
她承担着傲慢的重量，盘腿坐，双手靠近又拉扯，一举一动间令镣铐发出细微的响声。
“小主子喜欢他？”
菩然垂着头淡声发问。
“你是因为嫉妒所以才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两句话一下刺激到男人的神经，顾策犹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猛然从木椅站起，五指搭在扶手，几欲将其捏碎。
他的情绪激烈变动，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恶意同潮水般满的溢了出来。
“我不会嫉妒一个下等民，或者说是下贱的奴、隶。”
菩然扯着镣铐的动作忽而一顿。
“他的后腰，追随他一生耻辱的奴隶印记，是我亲自用铁烙印上的。”
被烧的滚烫的红铁，在冰雪剔透的肌肤烫下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疤痕。
宋知渊，玄月国人，年少便纵横沙场，多次临危受命救国家于水火中，鬼门关常客，战功赫赫，追封为定远侯。
五年前与青旋国一战中重伤落入青湖，机缘巧合下扣开不为人知的第五国的机关。
他被作为俘虏关押在玄铁铸造的牢笼中。
碎空国，这里的人生而强大，与生俱来的天赋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进行一个恐怖的觉醒蜕变。
这是宋知渊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冲击到底有多震撼。
这些人目空一切，自负高傲，却对两人俯首称臣。
一位是唤做小主子的少女，另一位则是唤做小殿下的少年。
而宋知渊的这张脸，放在碎空国依旧是无可比拟的出色，小主子很喜欢，身边暗恋她许久的侍从顾策自然不甘心，私底下对宋知渊泄愤实施严刑，语言侮辱不够，还要烙下奴隶印记，将人关进水井。
很俗套的感情故事，但在玄月国万人敬仰的定远侯却在这里受尽屈辱。
最后他被李老悄悄救走，这才逃脱了噩梦牢笼。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所以当初才会选择从太子手底救走宋昭，并且一直庇佑这位少年。
傲慢的本质是一位很温柔的人，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伞，仅此而已。
短短三个月的经历像场噩梦，逼得他青丝变白发。
是恨的吧。
傲慢心里一定是恨碎空国的。
所以李老在最初便和菩然交代，千万别让你的三师兄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要让他知道你从哪里来。
历经磨难的傲慢体质很差，如嫉妒所说武功也大不如从前，所以才这么轻易的被顾策绑了。
他不曾向外人表露出一点脆弱，又或者说强大到无法扳倒的定远侯才是百姓心中最可靠的定海神针。
看啊，定远侯还在，他一如既往的强大，令人安心，我们的国家是安全的。
哪怕有一些人私下议论他的外貌，但更多人还是仰仗他的势力而生存。
……
听到对方在仙家身上烙下奴隶印记，菩然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当她的情绪高涨到一个临界点时，便会回归可怕的平静。
随着顾策的话，过往揭开，她好像一下理解了傲慢的所有。
“你知道吗？”
一直安静的少女忽然出声，打断了男人咄咄逼人的话语。
“过往是可以被掩埋的。”
“只要让知道的人全都闭嘴就好了。”
手铐上的黑色符文疯狂闪动，空气好像也暂停般，顾策错愕的几乎忘了呼吸，猛然瞪大的眼中只有震惊和恐慌。
使用力量能引起符文共鸣闪烁的，只有权位竞争者。
也就是说，除了小主子和小殿下，这是他毕生所见过的第三位继承者。
“你……你……”
“啪——”
手铐碎成两半清脆落地。
顾策不可置信的下意识后退两步。
皇室血脉蛮横又强大，尽管如此，解开符文手铐也不可能这么快，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菩然将傲慢扶在墙边坐好，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脑袋：“等我一下。”
顾策咬牙：“你就不怕毒发身亡！”
菩然一顿：“哦对。”
来时黑衣人给自己喂了一颗毒药来着。
“那哪瓶是解药呢？”
她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瓶子，疑惑的左看看右瞧瞧。
这是她当时发动平地摔技能，扑进黑衣人怀中顺来的。
这些人太狂妄自大了，以为一个小女子做不了什么，结果解药直接被菩然拿来了。
顾策惊的说不出话来。
自己难道是眼花了不成，居然从对方手里看见了解药？
“其实就算这两瓶都不是解药也没关系，我有四师兄。”
她掰着手指，骨骼劈啪作响。
“他也不会让你死的，放心好了。”
谁敢信牢门能被这个弱柳扶风的少女一脚踹烂，谁又能想到对方强到连来自碎空的顾策都要直呼离谱。
人们崇尚高深的内力，却不知还有一种比内力更可怕的，灵力的存在。
绝对的武力压制含带她未曾言说的怒气，顾策想逃，下一秒就被她拽了回来，重重扔在地。
菩然没说话，只是一拳又一拳的落下，被内力裹挟的拳头落在脸颊，胸腔，腹部，五脏六腑都被震碎的巨大痛苦令男人五官扭曲，口吐鲜血。
他连叫都叫不出来，早被菩然点了哑穴。
单纯的拳头发泄，在这昏暗沉寂的地宫无声上演。
“啊。”
少女似想起什么，短促一声，随后从大腿解下绳索，结结实实的给顾策五花大绑了起来。
男人拼命扭动，眼球凸起，狂躁的杀意恨不得现在就将少女碎尸万段。
菩然给绳索打个漂亮的蝴蝶结，认真道：“现在你不会死的请放心，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一下你的未来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