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琳诺知晓自己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有时候，她会以不同的声音说话，以不同的姿态行动，而本人却没有印象。
    但另一个“声音”尝试和她对话，这还是第一次。
    埃琳诺本应保持警惕的，就像警惕凯瑟琳一样。但是，为什么要去怀疑自己呢？
    身边的世界的确越来越危险，那个白发姐姐的事就证实了这一点。不过，比起依赖另一个自己，埃琳诺更愿意靠自己解决问题，哪怕……这样做要违背她的意愿。
    剑术，剑术是很有用。但是想达到凯瑟琳的境界，凭她的体力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魔法呢？魔法既不高贵，也不神秘，它并不是老学究的专利，任何意志坚定的人都有改变世界的权力。
    晚餐后，她借来柯林斯的书，呆在自己的卧室内仔细研读。反正柯林斯也用不上它。
    此书名唤《芳卉述论》，以白色皮革装订而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前半部分像是某种经文，而在后半部分，作者文风一转，变成类似日记的形式，还夹杂着各种复杂的定理公式。
    作者开篇写道，
    “赤杯教导我们，欲望千奇百怪。但是，女王告诫我们，凡事不止欲望一途。有些欲望只能博人一笑，有些欲望足以侵蚀现实世界的法则，下文即其秘密教义……”
    书如其名，作者以极为详尽的笔触描绘了许多花卉的外形和特点，以及培养花卉的方法。
    但与一般的园艺书不同的是，作者的用词极尽奢靡，充满暗示意味，让埃琳诺看得有些面红耳赤。
    埃琳诺合上书，闭上眼睛，让精神逐渐冷却下来。各种花朵的影子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花瓣时而皱缩，时而舒展，滴淌着粘稠的花蜜。空气湿润而红嫩，好像果肉一般，仿佛只要轻轻一戳，便会流出汁水。
    虽说是难得的美景，看得久了，埃琳诺心中也生出一丝厌烦。她静气凝神，信手一斩，花朵瞬间凋零，留下一枚猩红的符记。
    她下意识伸手触碰，却摸到了一层冰冷透明的镜面。紧接着，出现了另一个埃琳诺，与她指尖相对，
    “明明，明明……妾身的一切都属于你，都属于我们。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找外人呢？”
    “……”，埃琳诺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双眼，那双眼睛里复杂的情感激荡不休。
    “把一切都交给妾身，由妾身来就好，请不要勉强自己”
    “是的，妾身会保护你，永远都会，难道这还不够吗？所以说，不要找其他人好不好？”
    而埃琳诺惟以沉默作答。她们心意相通，即使没有言语，也能理解彼此。
    ……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她终于冷静下来，淡淡地说道，
    “唔……这种事，妾身早该知道的。算了，特殊时期，仅限这一次。下次，妾身可不会善罢甘休……”
    _
    埃琳诺感觉自己能控制每一滴血液的轨迹，控制每一个细胞的活动。她捏了捏拳头，力量也变强了许多，至少不会输给成年人。
    她收拾心情，整理好衣裳，继续阅读。
    书的后半部分记录了成千上万场实验，埃琳诺能理解里面的每一个字，但它们组合在一起时却让她一头雾水。作者似乎做出了某种了不得的成果，可惜她看不懂。
    埃琳诺原本的目的只是学点魔法仪式，这还真是意外收获。不知道那印记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既然她也同意了，应该没有危害才对。
    她将书丢到一边，或许是她的错觉，书的香气变淡不少，却依旧散发着奇妙的吸引力。
    看着封面的花体烙印，埃琳诺有一种把书再读一遍的冲动。不，这都是借口……她的手又不安分起来。
    事不宜迟，她必须尽快把书还回去。
    但是……
    “已经这么晚了，柯林斯一定睡着了吧。要不……明天？”
    埃琳诺重新躺回床上，这个夜晚还有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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