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嘱托
作者:年年穗岁   我在侯府当调解员,被全家宠了最新章节     
    听到“太子”二字,谢知让长久沉默。
    一想到太子和太子侧妃,他心中的暴戾便忍不住喷薄而出。若非是不得已,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两个渣滓关到诏狱去。
    不将那九九八十一道酷刑一一施展,谢知让难解心头之恨。
    可他不敢在姜蜜面前提。
    自姜蜜从太子那边逃回来之后,谢知让没在她面前提过有关太子的一个字。便是刚找到她的时候,谢知让也没问过姜蜜在那个庄子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不想让她回忆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无论太子是否欺侮了姜蜜,他都不介意。他只是心疼他捧在掌心里的明珠一不小心摔进了泥地。
    姜蜜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又酸又涩,抓住他的手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很介意那件事情……”
    回来之后,关于庄子里的事,谢知让不问,姜蜜就没提。而且他待她如初,姜蜜便以为他不在意。
    可是后来,他一直回避提起太子,这么久过去了,一个字都没提过。
    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你想到哪里去了?”
    谢知让心疼,越过两个孩子抱住姜蜜,一点一点亲吻她的额头,带着十足珍视。
    “无论你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妻、我的掌珠。我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介意这种事情?我不说,只是不想你去想那些不好的事儿。”
    姜蜜泪眼盈盈,揪着谢知让的衣裳,小声呜咽道:“我不怕他的……而且,他也没对我怎么样……”
    “好,”谢知让伸手,替她轻轻擦拭眼泪,声音中带着温柔笑意,“我们阿蜜最厉害了。不哭了,还坐月子呢,对眼睛不好。”
    姜蜜吸了吸鼻子,嘴角微扬,“忍不住嘛。”
    “你看看,又哭又笑,猊儿都笑你呢。”
    一听这话,姜蜜低头,果然见小家伙睁着一双水灵灵的葡萄眼,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阿蜜,你看他的眼睛,圆溜溜的,像不像你?”
    姜蜜托着脸颊,仔细观察一儿一女的长相,忽然就叹出一口气。
    “你说菟儿像我也没什么,可是猊儿怎么也像我呀?他眼睛没睁开的时候,倒还像你,眼睛一睁开,怎么就像我了呢?他是男孩子,像你才能好看些呀。”
    谢知让笑得开怀,凑过去在姜蜜脸颊边响亮地亲了一口,“像你好,像你好看。”
    姜蜜拿袖子擦擦脸颊,忍不住瞋他一眼。
    这一眼,杏眼微波,千娇百媚。
    “油嘴滑舌,就会哄我。”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姜蜜在家安心将养身体,外面却是闹翻了天。
    首先是太子彻底被迫接受自己不行了的这个事实。于是他愈发暴虐,东宫之内,经常悄悄抬出小宫女凄惨的尸体。
    而后是太子妃,乐得看太子这么痛苦,面上却是一朵笑意盈盈、温柔小意的解语花,成功把四皇孙抱到自己膝下抚养。
    再就是七皇子那头,忽然病了。有高僧批命,说七皇子不适宜早早娶妻,否则会妨碍他的身体。陈家、七皇子、皇帝,又吵吵嚷嚷闹成一团。
    “混账!混账!一个两个,真当朕死了是不是?”
    此话一出,吓得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是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谢知让就在一旁站着,低头没吭声。
    “什么命格有碍?他还不是为了一个妾!朕怎么就生出一个这么不出息的东西!”
    “还有太子!他怎么不干脆死在女人肚皮上!都是混账!”
    皇帝发了通脾气,气喘吁吁。
    片刻,他将视线转向谢知让,语气稍缓,“子晔,还是你好。朕这几个儿子,是都不如你。”
    “陛下抬举微臣了。”谢知让不卑不亢道,“陛下龙精虎猛,正值壮年。七殿下还是个孩子呢。都是有您撑着,他才敢这般放肆。”
    “他是个什么孩子!”皇帝冷哼一声,“也就是谢卿整日里护着他!”
    谢知让没接话。
    “太子呢?”
    谢知让头颅垂得更低,“微臣不敢妄议储君之事。”
    皇帝心有不悦,看着底下站着的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胸腔中却传来一阵痒意。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
    谢知让上前,扶住皇帝的身子,轻拍后背替他顺气,吩咐小太监端茶过来,而后亲自服侍皇帝喝下。
    皇帝喝得有些急,茶水顺着皇帝的嘴角流下,滴落在谢知让的手背上。
    他一动不动。
    皇帝闭上眼,喘着粗气,挥手让宫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下。
    大殿之内一片沉寂。
    良久,“朕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
    “陛下……”
    皇帝抬手,止住谢知让的话。
    “真人说了,求仙问道一路,最该逍遥自在。朕是被这俗世凡尘给牵制住了手脚,才久久不得其法。朕为这天下黎民百姓操劳一生,也是该放手了。”
    “这些年,朕冷眼瞧着,太子不算什么文韬武略超群绝伦之辈,但也勤勤恳恳,不至于是个昏君。”
    “朕当年坐上这个位置,是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更换储君,那是动摇国之根本,会使朝堂生乱啊。朕不想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子晔,你如今已为人父,当是能理解朕的这一番苦心才是。”
    “朕知道,你因为你的妻子,对太子生了怨。但子晔,成大事者,不该为儿女情长所左右。太子那里,我会替你和他说好的。该有的脸面,我都会叫他给你;不该动的心思,我也会让他收回去。”
    “子晔,日后,你要替朕好好辅佐太子。老七那边,你也劝劝他。他毕竟是朕的皇儿,朕不想把事情给做绝了。”
    谢知让长久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膝下跪,低头诚声道:
    “陛下,当年,您于危难之中提携微臣,让微臣掌管锦衣卫。这么多年,您屡次在朝臣面前维护臣,包容臣。这份恩情,微臣无以为报。陛下,臣定不辜负您的信任与嘱托!”
    “好!好!”
    皇帝一时激动,又开始咳嗽。他咳了许久,终于停下来,“子晔,你先回去吧。冯吉,让人去把太子叫过来。”
    谢知让和冯吉相继离去。
    走出宫门,坐上马车,谢知让从怀中取出一块洁白的帕子。他面无表情地擦拭自己的手背,而后将帕子随手丢在车厢内。
    “让人盯着。那父子俩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传回来。”